离婚之后(137)
她抬起脸,认认真真看向这个从小到大一直就很有主见的儿子,“你舅舅那里,你怎么打算的?”
第45章 他主动。
梁桢的问话似一滴水融入大海,没有在程濯心底掀起任何波澜,他捻着一串翡翠念珠,漫不经心说:“顺其自然。”
梁宗文还没有被他放在眼里。
梁桢语重心长说:“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就算你看不上他,早做打算总是好的。”她瞟他一眼,“他身边有不少你的人,给他们稍稍下指令,让他忙碌起来,礼礼身边就清净不少。”
梁宗文身边确实有不少他的人。
梁宗文身边最信任的肱骨便是他早年插进去的钉子。
不过他并不打算用这些人去主动攻击梁宗文——他在梁宗文身边安人的初衷是为喻礼监视他,并不是对他出手。
程濯慢条斯理道:“在跟这些情敌的关系里,我倾向于做受害者,不会主动对他们出手。”
当然,如果他们伤害到喻礼,他不吝于千百倍的偿还报复。
梁桢从来都说不过他,当然,她也懒得劝说他。
她的世界很大,丈夫和儿子只是她生命中微不足道的一隅。
“好吧,祝你幸运。”临走时,梁桢真诚说:“当然,我还是很感谢你能把喻礼带回家做我的儿媳。”
这真是不可思议的惊喜。
惊喜程度不下于官场上明争暗斗的喻济时和程泽生握手言和。
程濯以一贯的温润疏离回复母亲,“多谢。”
梁桢对他的态度司空见惯,如果有一天他对她扬起笑脸,那才是石破天惊的大事。
往常话说到这份上,他们母子两个就该各回各家了。
尤其是,程慕云的身影在照壁若隐若现。
见母子俩的谈话终于结束,程慕云慢悠悠从照壁后走出来,他含笑说:“阿濯有了归宿,你总算可以放心了。”
梁桢不冷不热怼他,“放心,就如同你一般,我从没有为儿子操心过。”
程慕云一点不恼,他就喜欢妻子怼他。
妻子是理性至极的人,只有对亲近的人,她才会发发小脾气。
“来做什么?”梁桢抬眸问。
他牵住她的手,十指紧扣,“中午了,陪我一起睡午觉。”
梁桢:“就这么点事儿,也值得你从程宅跑过来找我?”
话虽然这么说,梁桢还是被程慕云牵走了。
程濯留在库房里,静静看着他们相携的身影离开。
他抬眼望着正午的阳光,垂眸拨电话。太过明亮的阳光刺得近乎头晕,他的语调依旧温柔和缓,“在做什么?”
喻礼在病房里,侧面坐着谢琬音,正耐心低头削苹果。
靠在病床上,脸上淤青未消的是喻景尧,看她要出门接电话,目光直直掠过来,嗓子里滚过笑意,“跟谁打电话呀?还特意跑出去接,就这么怕人听?”
喻礼本想避人接电话,闻言,本来抬出去的腿又缓缓收回,她重新坐到椅子上,对程濯道:“在医院。”
她的语调并不柔和,甚至带着几分故作矜持的清冷,但她的神情显得那么专注温暖,如果面前放着一盆太阳花,此刻,太阳花的枝叶一定舒展开——因为她的神情那样明亮愉悦。
喻景尧很久没有望见这样的喻礼,有些迷恋,但更多的是嫉恨,怒火在胸腔滚滚沸腾,像永远不会熄灭的熔岩。
他被这种明亮灼烧,眼珠结出蛛网般的血丝。
他克制不说半个字,漆黑目光直勾勾盯着喻礼瞧,唇边依旧带笑,眼神却冷得如深涧浸水的石子,“打完了?”
喻礼漫不经心点了点头,起身收拾东西,“我要走了。”她是给整个屋子里的人说得,并不额外通知他。
喻景尧微笑着问:“程先生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需要你这么着急回去?”
喻礼说:“一点小事。”
“小事也至于回去?”
喻礼抬眸看着他眼睛,温柔的、若有所指说:“对于我在意的人,一丁点小事便是大事,对我不在意的人,再大的事落到我的眼里也是小事。”
不愧是他看着长大的女孩儿,最知道怎么伤他的心。喻景尧的心被刺得汩汩流血,忍着抽痛感,带着僵硬笑意目送她离开。
她更加恨他了——在得知他有意对喻济时动手之后。
喻景尧深刻意识到——喻礼从来不恨喻家。
幼时她跟他讲过的那些话,不过是逗他开心的笑果。
她跟喻济时、喻介臣、谢擎山从不是阶级敌人,他们是一同战线的战友。
真正与喻家为敌的,从来只有他一个。
出了病房,喻礼沉舒口气。
手臂撑在走廊窗前,眼眸怔怔看着窗外浓艳绿影。
她还是做不到,心底毫无波澜对喻景尧说难听的话。
谢琬音从病房走出来,转身关上门,她手上空荡荡,显然没打算直接跟喻礼回去。
喻礼转过身,换了一副平和温柔的面孔,“您不打算回去?”
谢琬音说:“我再待一会儿,他情绪不稳,我好好劝劝他。”
喻礼说:“辛苦您了。”
谢琬音道:“确实挺辛苦的。”
在大彻大悟收拾好心情准备好好对待儿女的时候,她还是难以对喻景尧生出一分怜爱,真是硬撑着待在他身边讲好话,折磨程度堪比跟喻介臣相处。
好在喻景尧不会对她说一些软绵绵的情话,她稍微好捱一些。
“你有什么劳烦我做得事情么?”
她从喻介臣那里知晓喻济时想找个地方把喻景尧控制起来,这件事喻礼如果觉得为难,她可以搭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