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之后(151)
“当然。”她伸出手,手指在他眼前比了下,“你的心眼就那么一点点。”
程濯说:“你高估我了,我的心眼比你认为得还小。”
“那该怎么办呢?”她靠在他怀里,眼神似乎很疑惑。
程濯压低身体,鼻梁跟她相触,眼眸幽深,“你说呢?”
喻礼轻笑环住他脖颈,主动吻他。
这里紧挨一扇透明明亮的窗户,清晰将外面的景象尽收眼底。
一辆黑色迈巴赫徐徐开进停车区。
程濯松开怀里的喻礼,柔和说:“去见他吧。”
喻礼理了理裙子起身,触到他温和又幽深的眼神,她忍不住笑,“放心吧,我跟他不会因为这次谈话就旧情复燃。”
程濯握拳轻咳,移开视线,“想多了,我在看你的头发有没有乱。”
喻礼靠近一点,气息清幽,“有乱吗?”
他看着她端丽明艳的面容,微微出神,“很漂亮。”
想到她问的内容,又补充,“没有乱。”
喻礼笑了下,抬步走出屏风。
视线中再望不到她的影子,只有声音徐徐传过来。
玻璃门轻轻打开,是梁宗文进来了。 。
咖啡馆是梁宗文提前预定的地方。
这地方他来过几次,距离京大很近。
周晴曾经在这里勤工俭学。
从前他一进门,便能在流理台内,看到周晴消瘦忙碌的身影。
此刻,他的前妻坐在大理石咖啡桌后喝咖啡。
她背后有一扇精致华美的屏风,其上绣着灵动清雅的花鸟。
喻礼坐在其中,丝毫没有被漂亮的屏风夺走风采,反而衬得她更加光耀夺目。
梁宗文淡淡想,这间咖啡馆本身配不上喻三小姐,有了这架屏风,倒让喻三小姐跟环境稍稍融合。
他本来是想跟喻礼好好谈话,但一望见她清高傲然的模样,背上硬挺的脊骨却怎么都软不下去,胸腔中的怨气顶的肺腑生疼。
他走过去,风轻云淡问:“听说你要跟程濯订婚?”
喻礼诧异瞥他一眼。
显然,她不明白,在电话里压抑委屈的梁宗文怎么到现实里又变得趾高气扬。
还在这里故作淡然。
“是的。”
她不怎么热情,垂着脸慢吞吞搅拌着咖啡中的浮沫。
梁宗文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打量四周。
是个寂静的、适合谈话的地方。
就是不知道往日这里熙熙攘攘的客人集体生病没来还是被喻礼有意清走。
好大的架子。
“不合你的口味?”
“也是,你怎么看得上这种地方的咖啡呢。”
她喝得咖啡豆要从原产地空运。
有专门的佣人守着咖啡机为她煮咖啡。
平日更不会踏足这样的地方。
喻礼抬眸道:“你到底有没有话跟我讲?”
梁宗文蹙了下眉,他还是受不了她口中的淡漠高傲。
他沉声说:“还能不能好好说话!”
喻礼眉心蹙得很深,觉得自己失心疯才会答应来见他。
恰到此时,服务生送了一杯冰水上来,搁在喻礼手边。
服务生对喻礼说着话,目光却点到即止轻轻瞥到屏风后。
她意有所指说:“您点的消气降火饮品。”
喻礼眸光顿了下,瞬间想清楚关窍。
她端起冰水,慢条斯理道:“你需要冷静。”
梁宗文勾唇,“喻总帮帮我?”
“好。”下一刻,喻礼起身,走到梁宗文身边,手腕微动,那杯冰水从头到颈,淋了他满身。
在梁宗文不可抑制的战栗中,喻礼垂眸说:“不用谢。”
在梁宗文对她怒目而视之前,她居高临下看着他,“冷静了么?想好说什么了么?”
如银针挑开膨胀的气球,他整个人瞬间瘪了下来,气势顷刻消散。
他湿着头发,水滴狼狈从额头滑落。
他真的冷静下来。
他鬼迷心窍跟喻礼说了那些话。
他明明是想挽回他的,不是吗?
可能是这里的气氛太过静谧,周围又只有他们两个人,实在是太像他们的曾经,那个喻礼曾经柔软体贴的曾经——
如果是曾经的喻礼,她大抵会贴过来哄他,而不是这样冷冰冰坐在对面,居高临下审视他。
他忍不住讲,“喻礼,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吗?”
喻礼没回答。
她向来不回答废话。
她的沉默被梁宗文视为她对他的蔑视,他笑了,“瞧,你一句话都不愿意跟我讲,我们怎么能走下去呢?”
“你从来不把我当做你的丈夫,你只把我当做一个工具,当做一个躲避喻景尧、躲避联姻的工具!”
这就是得知全部真相后,他的结论。
他不再觉得喻礼残害兄长利欲熏心,他觉得喻礼从没爱过他,只把他当做一个完美的工具人。
她从不尊重他,藐视他的朋友和母亲,从不肯在外人面前给他留一丝脸面。
她总在他面前炫耀她的高高在上,总是用耀眼到夺目的光芒嘲弄他的卑微黯淡。
她从不肯承认——嫁给他之后,他不再是喻小姐,而是梁太太。
是的,即使他们结婚,身边也无人称喻礼为“梁太”。
一个个人总用刺耳的“喻总”“喻三小姐”称呼他,却冷冰冰忽视他的存在——
“你欺骗了我。”他迷恋看着眼前人,想起那个娇憨美丽善良的女孩儿,说:“如果在婚前你就暴露本性,我不会跟你在一起。”
喻礼一直很平静听着,眉头都不蹙一下。
她甚至有些走神——实在是梁宗文的话还没有营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