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之后(86)
她把这件事托付给他,“你替我去,顺便向你未来的小舅妈问好。”
喻礼跟梁宗文还未订婚,但他们的关系已经传满京城,作为梁
家掌门人,梁桢翘首以待期盼着将喻家的金凤凰迎到梁家。
彼时,他并不知道那位小舅妈姓甚名谁,母亲很体贴告诉他,“你小舅妈喜欢翡翠,手上常带着帝王绿手镯,而且——”她补充,“她出身喻家,很漂亮,是那种你一眼就可以瞧得见的漂亮。”想了想,她又说:“你小舅妈这个人性格高傲,不大爱应酬,她要是看得见你你就跟她问好,看不见你的话,你就不要惹她烦。”
他耐心听着。
到了林家,扫视一圈,并没有发现小舅妈的踪影,不耐烦林家人的热情,他到了楼上寂静的藏书阁看书。
那天的阳光很好,深色帷幕遮不住跃进室内的阳光,描金暗纹地毯上铺了满地金色。
他看完一本书,将书本搁回原处,打算再挑一本原文著作来看,藏书阁沉重的乌木大门从外面推开。
进来的是一位漂亮到令人惊艳的女士。
她似乎喝了点酒,身上弥漫淡淡的酒气,与身上原本清幽馥郁的香气相杂在一起,揉成一种令人心跳加快的芬芳气息。
她没有往他这边来,随意找了个位置看书,呼吸很轻缓,几乎让人忽略掉她的存在。
他当然认出她是谁。
他很熟悉她,熟悉到不需要望见她的面容,只瞧见微晃的裙摆便猜出她是谁。
他知晓她裙摆晃动的幅度,熟悉她呼吸的频率。
他克制住靠近她的冲动,借着层层书架的缝隙静静注视她。
在望见她细白手腕上那一枚莹亮通透的帝王绿手镯,便知晓她如今的身份。
她是喻礼,却也是他的舅舅即将过门的小舅妈。
这个认知让他暂时克制住心底所有的妄想。
沉寂而幽静的时光度过一会儿,大门突兀打开,进来一对纠缠拥吻的恋人。
若是以前,他也根本不会打搅那一对璧人,而是体贴当做什么都没看到,留给他们最静寂广阔的空间。
但那时,他做出跟以往全然不同的决策。
他走过去,先抬手遮住喻礼因好奇而发亮的眼睛,而后抬手重重砸下一本厚重的英文原著书。
因意外发生,那两人很快结束,狼狈逃出藏书阁。
寂静之中,他松开遮住喻礼眼睛的手。
刚刚,她的睫毛一直颤抖,像振翅欲飞的蝴蝶,扫得掌心阵阵发痒。
但此刻,她眸光平静得如一泓秋水,瞳仁中的诧异都很浅显,似乎只是碍于形势不得不装出这番姿态。
“你是?”
她对他没有任何记忆,眼眸深处还有深浓的警惕。
订婚在即,她将他当成试图吸引她注意的第三者。
她将自己的心封闭在厚重的壳里,开启的钥匙只掌握在梁宗文手中,其他人对她的靠近只会是不怀好意的。
彼时彼刻,他从未奢望过,喻礼眼中会出现他的存在,更不敢妄想,喻礼会因为得到他的“开心”而将他们的关系告诉喻济时。
眼睫微垂,他从记忆中回神,眼前是喻礼灿若星河的眼睛,她的眸光清澈透亮,具有洗去世间一切污浊的力量。
他托起她下颌,轻轻吻上她柔润的唇。
清幽馥郁的香气一如记忆一如梦境,有那么一瞬,他分不清此时此刻是幻想还是现实。
或许,这只是因为他太过渴望而钩织出的一场幻境。 。
在见谢擎山之前,喻礼走到后院洗漱台上细致补了补妆。
刚刚程濯失控吻她,不止唇妆化掉,她细致挽住的长发都被他揉得一团糟,垂眸望一眼衬衫腰际的褶皱,她深深叹口气。
似乎不仅要补妆,衣服也该换一套。
程濯在洗漱台外面等她,长身鹤立,眸光清和平静,手臂上搭着一件与喻礼的衬衫同色系的女士西装外套。
喻礼笑起来,轻快踱步过去,伸直手臂,“我刚刚还在想要不要换衣服,有这件衣服,就不用费时间换衣服了。”
程濯耐心为她穿上西服,顺手理好她没有挽住的碎发,“你去找谢书记说话,我在荣禧堂等你。”
荣禧堂是喻介臣的院子,此刻那里密密麻麻都是给喻介臣拜寿的人。
喻礼抓住他的手,“你不是不耐烦应酬吗?”
他还记得他跟温婧说,只送贺礼过来,不会出席喻介臣寿宴。
一个懒得参加寿宴的人,怎么能忍受荣禧堂那样嘈杂又虚伪的环境?
她背过手,仰眸瞧他,慢悠悠说:“而且,你这时候过去,肯定是他们的香饽饽,不知道多少人争着抢着给你介绍婚事呢。”
程濯长指点了下她秀气的鼻尖,“好吧,喻小姐要安排我到哪里去呢?”
喻礼贴近他,小声说:“我让人带你去我的院子,你就稍稍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去。”
她实在贴得很近,程濯喉结滚动,忍不住吻她。
在她唇上轻轻吮吻,他轻声:“好,我在那里等你。”
喻礼微微侧过脸,躲避他浓烈又灼热的视线,说:“当然,你要是有什么急事要处理,就去处理你自己的事情,不用一直待在那里。”
程濯已经很熟悉她口是心非的样子,他低笑,“我没有要紧事。”他温和看向她蓦然转过的脸,轻轻道:“没有什么比等你更要紧的事。”
喻礼总觉得他的视线密密麻麻的,像蛛网一般笼罩住她。她忍不住踮脚环住他脖颈,亲了他一下。
然后,她心情很好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