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浓雾窒息[暗恋](102)
薛怀跃哑声命令着秦闻赶紧下班离开。
破碎的他不能让任何人看到。
他当然应该相信凌舒的。
可是,是凌舒自己,要去和卫光吃饭,接受了卫光的鞋子,还和卫光产生了撕碎他心脏的开房记录……薛怀跃无暇顾及那个匿名的邮件背后由何人主导,只在乎凌舒。
许玲珑前几天还跟他开玩笑说他深情的样子就像电视剧里的悲惨备胎男二……当时薛怀跃只是当了个玩笑话笑了笑,现在笑不出来了,只觉得一切命中注定有迹可循。
还有句老话不是说,“前任一哭,现任必输”么,卫光那个货,绝对会找到了机会再挥舞一下锄头的……
薛怀跃只觉得身上的病痛愈加地恶化了下去,睡不着,但还是闭上了眼睛。
不引人注目地自眼角划下了一行眼泪。
他有发疯癫狂想要上演强取豪夺的时候,最终落脚点还是凌舒的心意,他发觉他做不到任何违背凌舒心意的事情。
很久很久,耳边听到了一声叹息:
“唉,傻跃跃哦……”
睁开眼睛,许老爷子拄着拐杖来陪床了。
薛怀跃的喉咙都被烧干了,嗓子动了一下,发出了浑浊不堪的动静。
许老爷子忙给他喂水。
薛怀跃烧得神志不清,眨眨眼睛,在师父面前当小孩。
“师父。”
讲话尾音带着含含糊糊的撒娇。
许老爷子揉他的头发,帮他把发型理了又理。
薛怀跃差不多能推算出来,他收到的消息,许老爷子也收到了,专程过来再劝退一次。
许老爷子果然说:
“我都知道了。趁你们还没领证,就这么算了吧,大家场面上不要搞得很难看,好聚好散体体面面的。”
薛怀跃再闭上眼。
不想掉眼泪。
他其实从来没有考虑过和凌舒“散”的可能性。他十八岁以后的人生仿佛是为了一个人的幸福而努力的。
他讲:“对不起。”难为了师父一大把年纪跟着为年轻人的事操心。
许老爷子摆了摆手,看着薛怀跃手背上的黑色针头,心疼得叹了又叹。
薛怀跃合眼积蓄力量了很久,再用尽力气灼灼地睁开:
“师父,如果凌舒最终选择的师兄,他们谈婚论嫁的时候,你也会阻拦吗?”
许老爷子没料到他会问出这般问题。
在许老爷子朴素的价值观里面,一个女孩子,在一对兄弟间来来去去,始终是一件有伤风化的不好的事情。
于是他点了点头。
薛怀跃笑得更虚弱和苍白:
“那我恳求师父,假如凌舒选择了师兄作为最终能给她幸福的人,师父不要阻止他们了吧。”
“你,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糊涂话?”
薛怀跃点点头,小小声说:“知道的。”
“以前看你最聪明机灵,怎么现在开始犯浑了?”
“阿舒,阿舒实在是个好姑娘。不管怎么样,她应该是幸福着的。”
薛怀跃应该是快被烧坏脑子了。下意识觉得凌舒是在和卫光在一起,是在不要他。
那怎么办呢。作为被丢掉的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缓解伤痛。可是他很清楚凌舒要走上一条铺面鲜花的道路。
不管她身边的人是谁。
也是他信誓旦旦跟她保证过的,她永远会得到幸福。
许老爷子看他这副痴傻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我就当这话你没说过,我也没听见。”
“求你了师父。求你了。”
薛怀跃说这话的神情就像小时候,求着师父多给他一块糖果,许老爷子以严厉闻名,总对这个最小的弟子不忍心。
见人许久没有作答,薛怀跃急了,径自拔掉了输液针,手背上喷出来了一小束血。
许老爷子被他的举动吓到,以为他是突然间鬼上身了。
却见薛怀跃挪动着僵硬疼痛的躯体下了病床,双膝重重地磕在地板上。
“我只求这一件事……阿舒是个好姑娘,千万千万,不要再阻止她通向幸福了……”
这样的架势摆出来,薛怀跃说的,许老爷子哪里敢不答应。
还赶紧叫了护士给他清理伤口,重新打针。许老爷子本身被吓得够呛,一闹腾后,打不敢打骂不敢骂,等薛怀跃的情况安定了,自己个儿怎么来的怎么回。
薛怀跃倒没那么老实。
一夜没怎么睡,肠胃不难受了,高热还烧得脑子发胀,一整夜真正合眼的时候很少。
反而从一片浆糊的混沌大脑中思考出了点东西来。
他是万万要凌舒幸福的。
但是这世界上哪有比他更爱凌舒、更适合凌舒的人呢?卫光即便是赢了,也是靠着初恋哥光环险中取胜,卫光本身不是可以安稳低头跟凌舒过日子的人。
不过问题不是很大,薛怀跃是过来人,可以大发慈悲地给卫光做一下岗前培训。
薛怀跃思前想后,天刚蒙蒙亮,便喊来护士拔针,打车直奔卫光下榻的酒店。
他差不多算好了,按照凌舒的性格,不会愿望和卫光这么快过夜,即便是有了什么,凌舒也会回家休息的,他此行既不算是捉奸,也不会下凌舒的面子让她难堪。
薛怀跃把门捶得震天响。
“卫光你开门。”呼喊的声音有气无力的。
卫光宿醉被吵醒,头疼欲裂,差一点就要叫保安了。转念又觉得门外的声音熟悉得紧,顶着鸡窝头蹒跚着去开门。
门外的正是薛怀跃。
宿醉脸和发烧脸都好看不到哪里去。
薛怀跃还强忍着身心上的不适给卫光展露了一个颇具风度的正宫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