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浓雾窒息[暗恋](106)
凌苏苏掀眼皮子,看凌舒表情不太好,谨慎地问了声怎么了。
凌舒死死盯着她,要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妈妈来看过你了?而且跟我没隔多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你在想什么?”
凌舒没把话讲死。只是
觉得凌苏苏刻意要隐瞒刚接触过的人很不合逻辑。
也许是在筹谋些什么。
凌苏苏怔愣一下,眼神陡然转厉,没有辩驳,抓着凌舒的手没有松开。
凌舒见她不否认,继续逼问:
“所以你到底是有什么理由一定要隐瞒我?”
凌苏苏忽而低声喟叹道:
“凌舒,我知道你是爸爸妈妈亲生的,我占了你的位置,但是你现在已经有薛怀跃那么好的另一半了,那就把妈妈让给我吧……”
“最近不是好好的吗?你又在犯什么病?别想那么多,我婚礼你还得出席,先把皮肤养好一点,再过两天跟妈讲只是过敏她应该会信。”
凌舒心弦大震,嘴上先讲着些能稳住凌苏苏的话,不断琢磨着她突如其来的古怪究竟是为何。
最怕蠢人灵机一动。
而凌苏苏蠢得很典型,把自己个儿害得够惨了,凌舒有点怕她突然开动了大脑会把身边的人一起搭进去。
她们在凌苏苏养伤的这段时间,斗嘴是没停下来,凌苏苏口头功夫不弱,但对凌舒也实际产生了相依为命之感。
隔三岔五凌苏苏神经质发作还会半夜打过来电话,怀疑饭菜里被护工下东西。凌舒知道正规医院且到处都有监控不太会出这种事,还压着性子一次次可怜她为她跑前跑后。
原本按照这样的节奏,过去的疙瘩都能随着时间算了。
凌苏苏加大了扣在凌舒双腕上的力道。
凌舒本察觉了她脑袋瓜子奇奇怪怪要挣开离她远一些。
巧的是,凌苏苏的手正掐她的手腕处的经脉上,凌舒尝试着使劲,使了一半酥软地泄了,没能从凌苏苏手中走脱。
凌舒直觉她又要做些什么不好的事情,脑子一转,不管不顾地逼问她:
“你到底是怎么了?妈妈刚刚来过对不对?你有什么隐瞒这个的必要吗?”
凌苏苏知道解释不清楚,更没有解释的必要,只是没料到凌舒会正戳中她的心虚处,有这么快的反应速度。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了,做与不做都是一个样……
凌苏苏沉了心,重复说:
“你至少要把妈妈还给我吧?”
随之,横了心,在凌舒还没来得及有更多的动作,猛地拉扯着凌舒的手,在极快的速度下指甲像锐利的匕首朝她正在关键恢复期的脸颊上狠狠划拉下去。
通过手指骨骼的传导,凌舒惊恐地好像听到了指尖刺破深入肌底的声音,血液和泛黄的组织液一同飞溅。
苏妤在医院隔壁两条街的甜品店买当季出的网红新品黄油年糕,凌苏苏闹着要吃的。
凌苏苏这一趟跟朋友们出去玩离开了她实在太久,苏妤天天惦记着难受,这次凌苏苏回来就在医院,说是在非洲看动物们迁徙不小心晒伤,在皮肤科要仔细修护着,希望能赶上凌舒的婚礼。
苏妤出门的妆都没化,几乎是拍马来了医院,多日不见,凌苏苏的脸颊有炎症泛红,都怪非洲大草原的烈日,还灼出了一排排密布的水疱疹,直把她心疼得掉眼泪。
可惜,凌苏苏伤在脸上,摸不能摸,揉不能揉,苏妤拉着凌苏苏的手翻来覆去地说了好一阵子难过话。
凌苏苏忽然缠着说:
“妈,我想吃最近网红点心黄油年糕,医生肯定是不让吃的,妈你偷偷给我买了,我就咬一口好不好?这不能吃那不能吃的,好好的一个人都要被憋死,我尝尝是个什么味道就行了。”
见苏妤要吩咐家里的阿姨去跑腿,凌苏苏忙又道:“妈妈,医院附近就有一家甜品店,不用麻烦阿姨跑来跑去了,我想吃带着母爱的点心!妈妈你为了你的宝贝女儿亲自跑一趟嘛,不远的,走两步就到了。”
女人是听觉动物,苏妤被哄得无有不应。
距离不远,排队排得比较久,苏妤买到了后第一时间拍照发给了凌苏苏:
【要吃的是这个吧?妈妈没有买错吧?】
半天没得到回复。
苏妤摇头叹气:“死丫头想要什么马上就要得到,得到了又没兴趣了,真是的从小到大都是这个样子。”
但她还是习惯在几乎所有的事情上依着凌苏苏。
有凌苏苏在,苏妤精神能稳了,心思能定了。
产后抑郁外加丢了亲生孩子的头两年,苏妤每一天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吃不下东西,瘦成了小小的需要输营养液的骨头架子。
蓝天、白云、鲜花在眼中全无色彩,丈夫一遍遍的鼓励和爱意近在咫尺,她听不到碰不到,每一根神经被抽丝剥茧分离出来般的折磨,期待着每一个可以纵身跃下赢得解脱的高楼。
后来有一天,凌新旬犹疑地给她抱来一个小小的女婴。
虽然说新生儿都一样的皱巴,让人看不大出来区别,苏妤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女婴和自己亲生的小孩间的区别。
这女婴看起来在娘胎里就营养不良似的,比她女儿刚出生时小了一大圈,但是天生不怕人,不哭不闹,边把手指头塞嘴里还边淌着口水对苏妤笑。苏妤接过女婴,把她的小手用口水巾擦干净,她麻木的脸,跟着女婴又哭又笑起来。
看着女婴从怀中的一坨软肉,长大,学步,跑跑跳跳,长大,越来越健康,苏妤的宽慰与自豪无法言说,灵魂的破口被新生的灵魂修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