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浓雾窒息[暗恋](39)
薛怀跃直接打过来了电话,弹窗跳出来,占据了凌舒整个的手机屏幕。
凌舒指尖抖了下才接:
“喂?”
“在家吗?”
“嗯。”
凌舒想找点话题的,不想让这通电话冷硬而尴尬。
薛怀跃不是会来来回回讲车轱辘话的人,估计是想铺垫一下接下来要说的话。
现在薛怀跃的声音比之平时,有三分沙哑,尾音含糊。
那头的人呼吸变得急促了些,又问:
“卫光呢?卫光也在你家吗?”
恐怕这才是薛怀跃最想问出的问题。
凌舒听到这个疑问,气不打一处来:
“你什么意思呢?”
“没什么意思,我……就问问。”
薛怀跃的气息又弱了下来。
凌舒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如果薛怀跃再咄咄逼人一点,她火气起来定会就信任的问题和他争论个明白。
薛怀跃说话低低哑哑的,好像很委屈。
凌舒软着心肠站在他的角度着想,起不来脾气,叫了声他的名字:
“薛怀跃。”
“嗯。”
薛怀跃应着,嗓音有些奇怪。
凌舒很快猜测:“你喝酒了?”
“嗯。”
的确只有醉酒之人,才会卸下冷硬的防备,腔调软软糯糯得像小孩。
薛怀跃也不例外。
理智下去了,还坚持着一点自尊,凌舒问什么才答什么,多的一个字都不讲。
薛怀跃的骄傲不允许他在卫光的事上故意卖惨。
卫光用过的手段,他还不屑重复。
以前,卫光和凌舒生了大气,借酒浇愁,明明酒量很好的一人,凭着三分酒劲开演,再打过去电话委屈巴巴地让凌舒来哪个酒吧来接。
凌舒问他:
“你为什么要喝酒?是因为我和卫光吗?我和卫光见了个面,你就难受到去喝闷酒吗?”
猜对了个七八成吧。
薛怀跃不想提在马路另一边亲眼见证的他们的拥抱。
咬了牙嘴硬:“不要你管。”
“我能不管吗?你现在在哪儿,能让秦闻去接你吗?给他算加班费。”
没听到回应,凌舒补充:
“我去接你也行。”看了眼还在下雨的天,说真的,才收拾完毕,她还真不想再出门折腾。
也许这是在尽为人未婚妻的责任吧。
薛怀跃咬字像撒娇又像在赌气:“就不要你管。”
挺可爱的,让凌舒笑了一声。换了她和卫光的话,现在已经唇枪舌剑了三个来回。
不是她想把两个人放在一起比较,只是卫光又突然带着旧事闯进了她的生活里,而她最鲜明的感受却是,薛怀跃真的很好。
如果和卫光没有师兄弟关系,简直完美。
隔壁楼家长的咆哮带着绝望:
“不是啊,好不容易你9+1会算了,8+2怎么又不会算了啊——你想要你爸妈的命你就说——”
尖锐的叫声划拉着人的耳膜。
凌舒心里吐槽着这家人什么时候能结束,想捂耳朵,但随后她很快意识到从听筒中传来的声音不对劲——
薛怀跃那处居然有着同款家长尖叫的背景音。
凌舒厉声问:
“薛怀跃!你到底在哪儿!”
没有回答。
薛怀跃也没挂电话。让人看不
懂是在闹哪样。
他看了让他心跳骤停的那一幕后,找了个凌舒家附近的酒馆喝了酒,用酒精麻痹一下灵魂。
还不由自主地揣测,他们拥抱之后会去哪儿,卫光这头大色狼会做什么……凌舒心那么软,是不是被卫光两滴眼泪一掉就哄迷糊了……他们会一起回家吗,凌舒会悔婚吗……
想着想着,在持续的降水中,薛怀跃迈着两条腿晃晃悠悠地来到凌舒家楼下,不愿干预不愿打扰,望着那一间亮着灯的房子发呆。
每一寸皮肤都被雨水浸润。
薛怀跃可以使心机,可以耍手段,但如果凌舒出自本心地做了最终的选择,他仅能隔岸观火,宁愿站一夜被雨淋死。
电波只传送着他们的呼吸。
凌舒也没挂电话,随手抓了一件外套套上,在玄关处拿了伞往楼下冲。
薛怀跃那么聪明那么日理万机,为什么要犯幼稚病?
是因为她是他师兄的前女友吗?她是不是就没办法摆脱掉一段少不更事的恋情?
楼下只站着一个任凭雨打风吹的人影,是海岸线屹立的礁石。
“薛怀跃!”
凌舒气急。风太大了,伞面被吹得翻了过去,但她已经顾不得许多,扯着薛怀跃的胳膊把人往楼道拉。
手一拧都是水。凌舒还嗅到了浓重的,不讨人厌的酒精味。
气急劈头盖脸地骂:
“薛怀跃你是不是疯了啊!现在流感多厉害,你喝了酒然后淋雨是担心自己不会生病吗!”
薛怀跃黑眸中的情绪让人读不懂。
醉酒之人脑子没那么清醒,薛怀跃没太快明白这是关心则乱,凭着一股本能的倔劲抿唇一言不发。
还惦念着那个要紧的问题:
“你和卫光一起回来的吗?”
凌舒把他拽进了电梯,没好气道:
“我跟他各回各家。”
薛怀跃还是只“嗯”。
头垂下去。
刘海湿漉漉滴着水。
凌舒拽着他,生怕松手之后,他会孤独一人地潜入水底无影无踪。
这对师兄弟简直是上天派来让她渡劫的,你方唱罢我登场。
薛怀跃只安生到了家门口,逆着凌舒的劲不肯进门:
“不要,我又不是卫光。”
低得凌舒听不清:“什么?”
薛怀跃猛然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