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浓雾窒息[暗恋](76)
“往后,往后我不会再有话不好好说,跟你发脾气给你气受——”
薛怀跃的大掌反握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悬浮在凌舒的心口,轻轻点了一下:
“我要的是你心里有我。”
如春风般和缓的男人,只在这种关口对她展露出侵略气息:
“你心里有我吗?”
那一颗心隔着皮肤在他手底下颤抖。
凌舒知道薛怀跃的手有多厉害。
她宁愿是自己沉迷在身躯的蛊惑上。
成年人剖白内心,好难。
薛怀跃的脸凑过来,离得很近,传递过来了青柠气泡水的味道。
他们背后透明的玻璃,隔开了无垠的长江。江水也会带来祝福。
凌舒心一横,想要吻下去,主动这一次,诚实地去爱。
该死的手机铃声偏偏这个时候一直在响。
凌舒挂了一次。
来电显示是凌苏苏,不依不挠在打过来。
她们间没话好聊,没共同朋友,凌苏苏基本上是来给家里人递话的。
薛怀跃挪开恢复了正常的社交距离,轻笑一声,说:“接吧。”
脸颊还在发烫,凌舒用手背贴了贴,接电话更加不耐烦:
“你到底有什么事儿啊微信留言不行吗?”
凌苏苏罕见地在那头哭着喊着道:
“凌舒,你快点回来!不管你现在在哪儿,立刻,马上,回北京!”
鬼哭狼嚎的叫声嚎得凌舒汗毛倒竖,心头不安:
“你别吓我,是家里出事了吗?”
“是我出事了!”
凌舒满不在乎地“哼”了声:“你能有什么事呢?别折腾我,没什么事我挂了,有事也别喊我。”
凌苏苏超会爱自己,在哪儿都会过得很好,且最会扑到爸妈身边撒娇,没必要舍近求远求助她这个名义上的姐姐,有的是人替她解决。
“这事,先不能告诉爸妈!我只能叫你了,你快回来啊!喂,别挂电话!我快疯了快死了啊——”
凌苏苏眼泪不停,用词格外夸张。
她寻死觅活不是第一次了。
高中毕业时,家里替凌苏苏办理手续去美国读本科,凌苏苏怕读个几年回来,在爸妈心里的地位彻底被凌舒代替,要死要活地就是不肯去外面读书。
一连闹了好几天,绝食都用上了,凌新旬没法子,用了钞能力,送了她去外国名牌大学在国内的校区。
这招用在凌舒这处是不灵的。
凌舒忽的想到苏妤随口的抱怨,说凌苏苏最近也不着家,厉声逼问:
“你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我还
能回来看看。你不跟我说,我马上把你这个情况跟妈妈讲。”
“别——”凌苏苏最想瞒着的就是父母,被凌舒拿捏住了七寸,无计可施,小声啜泣,“我在医院,我快死了,先不能跟爸妈说。凌舒,你好歹算我姐,你快来给我签字收尸。”
“知道了。”
凌苏苏娇气,感冒发烧这种常事都会虚弱地讲恐怕命不久矣,凌舒寻思着,可能是一些不方便跟家里说的小病,离死有一大截。
薛怀跃在旁边听了个七七八八,凌舒抱歉道:
“凌苏苏有事,我不能真不管她,我可能要随便收拾一下东西回北京了。”
她是真难受。没凌苏苏这个岔子,她估计已经啃上薛怀跃饱满的嘴唇了。
薛怀跃看了眼手表,扣住她的腕子,软着声音哄:
“再在这里多呆一分钟好不好?”
一分钟而已,没什么等不起的,凌舒顺势牵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地等待。
机械手表表针转到了正确的位置。
在同一时间,天地风云好像随时变幻。
观景窗外,白云更密集浓郁,绽出了不一样的图案,凌舒有些惊讶,随即想到,这并不是云朵。
而是白色的烟花。
白色作为铺垫之后,更多的色彩在天空上粉墨登场。
白天的烟花盛宴比之夜晚更少见,而且凌舒可以看清每一朵烟花的横空盛放和渐渐消失的过程。像上天专门为她下的一场斑斓的雪。日光没有掩盖烟火的明亮,两种不同层次的光叠出了光怪陆离。
楼下来往的行人纷纷举起手机拍摄。
最后的一幅画面是一个简笔画微笑着的小女孩。
凌舒知道是薛怀跃的手笔,惊喜到快落泪:
“这个小女孩,指的是我吗?”
“是啊。”
长江边上理论是禁燃区,薛怀跃提前好多天上报材料审批,还和地方上的文旅项目合作,联系了最专业的团队,这一场烟花表演的花费在百万。
“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些。”
凌舒轻轻问。克制眼泪,反复警告自己不要因为别人的一点点付出就完全失守。
她知道女孩子在一生的道路上会遇到很多糖衣炮弹,比如养母会多给她一点拥抱,以期她成为不断为弟弟输血的伏地魔。太多女孩子,被微薄的温暖困住了一辈子。
她必须必须,对薛怀跃的好反复试探。
即便真爱可能不需要缘由。
薛怀跃把她扯进怀里,在烟花消散之前轻柔地吻了她的额头:
“因为今天,是凌舒小姐真正的生日。生日快乐啊,最漂亮的凌舒小姐。”
凌舒耳膜鼓胀,“生日”两个字反复地在脑内回想。
她登记在身份证上的生日是养母随便编的。
后来苏妤怕想起孩子丢失的伤心事,没回忆过她的生日,她一直都不晓得真正出生的日子。
薛怀跃没直接问凌家父母,亲自去当年的医院里调查,才查到凌舒的出生资料,原来是在冬日里的一天。老人们说,冬天里出生的姑娘聪明漂亮,果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