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有禧(103)
眼前忽而多了一抹阴影,有人走到床沿。
季舒楹睁开眼,就看到男人站在床前,他今天来见父母,穿得很正式,灰蓝色衬衫,别了领带夹,笔直锋利的西装裤,单手插兜,腕表泛着银光,衣冠楚楚,克制禁欲的模样。
背着阳光,神色晦暗,更显得漫不经心的高傲和冷淡。
他垂眼,居高临下地看她,忽而开口问:“怎么了?”
季舒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说自己不舒服。
男人俯下身来。
阴影覆下,季舒楹本能地闭上眼。
微凉的指尖落下,肌肤相触的刹那,季舒楹身体细微地抖了一下,却说不出拒绝的话。
很奇怪,他的指尖很凉,像雪尖的一捧雪,带起一连串酥酥麻麻的感觉,缓解了不适。
裴远之的声音一贯冷静沉淡,听不出情绪:“这里,还是这里?”
“……是这里。”
季舒楹听到自己的声音,尾音拖长着,说不清是舒服还是难耐,甜腻得让她自己都陌生的腔调。
鼻尖嗅到裴远之俯身带来的清冽香气,男士香水的乌木沉香,混着肌肤沐浴露的味道,很清凉,也很柔和,几乎让人沉溺。
整个人像是浸在雨后的竹林里,淋了清冽的一场雨。
不知道摸到哪里,原本保持着正常社交距离的碰触,逐渐变味起来。
胸口麻麻胀胀的感觉舒缓了很多,但季舒楹身体别的地方开始难受了,比之前更甚。
她被什么冰冰凉凉奇形怪状的东西咯到,摸索了几下,拿了出来,却发现是那个海豹造型的小玩具。
只是没在她手里呆多久,去了男人宽大的掌心。
那双起草审阅过合同,代表律所签过字的修长手指,此刻正把玩着精致可爱的小海豹,轻轻拨弄着开关按钮。
像高傲的波斯猫,有一搭没一搭地玩弄着小毛球玩具,看不出是感兴趣,还是兴致缺缺。
“喜欢重点还是轻点?”
季舒楹听到裴远之问,嗓音冷峻微哑。
“轻点。”
季舒楹口是心非道。
他看她一眼,眉梢微抬,一眼看穿她的谎言。
“你喜欢重的。”
他语气从容笃定。
被主人嫌弃过的小玩具最后还是派上了用场。
季舒楹张口,努力呼吸着新鲜空气,想要平缓一下躁意。
没有用。
她喜欢用小玩具,是因为时间和坡度都可以自己掌控,她掌控自己的一切,不论是情还是欲,可现在,神秘的钥匙交到了别人的手里,她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权。
季舒楹闭眼,努力忍耐着,可她并不是能忍耐的人,没过几秒,就忍不了了,甚至愈演愈烈。
她忽而起身,想要下床。
裴远之却在床边坐了下来,从背后抱着她,不让她走。
她的背紧贴他的胸膛,她在裴远之的怀里,对方紧实修长的手臂虚虚环绕着她。
像有力的桎梏。
季舒楹仰头看他,微启唇,音量很小:“我想上厕所……”
裴远之没有松开手,只是注视着怀里的人,眸光幽深。
“就在这里上。”
他说。
下一秒,开关被拨到了最高的档次。
季舒楹‘呜’的一声娇吟,泄出唇边,下意识抓紧他的手臂,将裴远之原本整洁妥帖的袖口都抓皱了。
她浑身都烫得厉害,掌心也热,指尖碰触到他腕骨上的腕表,冰冷冷的金属。
围着她的臂膀进一步收紧,一点一点,像是要将她揉进坚硬的胸膛里。
敏感的颈窝里,有灼热绵长的呼吸徐徐扑洒。
“别动。”
他说。
声音清清冷冷的,像命令,又像是惩罚。
这一秒,梦境仿佛与现实重合。
季舒楹颈窝被身后男人的气息激得一阵阵地发颤,肩颈微抖。
他不让她上厕所。
弄清楚这个事实的季舒楹只能憋住,她软成一团,无法自控,但裴远之的呼吸声就在耳边,也似乎更重了一些。
季舒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憋得眼泪汪汪,要憋不住了。
最后的刹那,她猛地低头,一口狠狠咬在了裴远之的胳膊上。
……
清晨七点。
季舒楹睁开眼,盯着天花板。
季家这一片都是别墅区,清晨都分外安静,偶尔能听见一两声短促清脆的鸟鸣,耳边就是自己的心跳声,有些急促,带着刚从梦里醒来的心悸。
天刚破晓,晨光熹微。
风儿徐徐,吹动柔纱似的浅杏色窗帘,温柔又恬静。
天花板干干净净的白,灯是法式线条的蝴蝶水晶灯,亮起来时似万蝶振翅,暗下来时像栖息匍匐的山峦。
身体似乎还残留着春梦后的愉悦和悸动,四肢微麻,小腹有些发热,一阵阵的。
季舒楹伸手摸了摸额头,温度有点烫,从额头到背后,胸前,都出了些薄汗,有些难受。
她起身,掀开薄被,去洗澡。
偌大的浴室里,水雾弥漫,一串串的水珠爬上磨砂玻璃。
柔软顺滑的睡衣滑落,和贴身内衣一起扔到洗衣筐里,温热的水流冲下,洗去所有的黏腻。
除此之外,身体没有别的异样,心跳逐渐平缓、安定。
一场了无痕的梦而已。
意识终于完全清醒过来,季舒楹
仰头,任由温热的水流冲刷,恍然回过神,捂脸。
天哪。
她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不敢想,等裴远之回来,她要怎么直视本人。
一定是因为夏日渐至,天气有些燥热和浮动。
绝对、绝对不是因为睡前的那通视频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