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像风经过(37)

“我们很久很久没有一起戴过这么长时间的耳机了。”

“嗯。”

夜晚总是会牵着人们的思绪，坠入进一种拥有旧念回忆的地方。

那时候，耳机里正在放着陈奕迅的那首《好久不见》，还正好是那句“你会不会忽然的出现，在街角的咖啡店”。

望着路灯下正在重叠的身影，就着在耳机里听见的那句歌词，林予夏开口：“我在旧金山听见这首歌的时候，会有那么一个瞬间，闪过那家高中时期我们一起常去的咖啡店。”

“看来你没忘记。”江洵接话，“你知道吗，那家店现在还开着。”

林予夏嘴角微微扬起：“嗯，我知道，白天我还去了一趟。”

两人说的那家咖啡店名叫“附中转角”，是一位地理老师开的小店。

“摆脱——”林予夏说，“我怎么可能会轻易忘记那里。”

“哦？那你为什么不会轻易忘记那里？”

“还不是因为你。”林予夏的语气中故意带了些许吐槽的意味，“总是拉着我在那，陪你一起写作业。”

“没忘记就好。”江洵说，“其实补作业也不一定要去那家咖啡店对吧。”

“什么意思？”林予夏不解，她不明白江洵为何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

“其实当年叫你去咖啡店和我一起写作业，让你教我做题，是我故意的。”

听到这，林予夏梦然转头看向了身边的江洵，“主动把狐狸尾巴给露出来了啊，江洵同学。你是想借此机会和我独处吗？”

“嗯哼。”江洵像只小狗一样乖乖点头，“你说对了。”

林予夏不再继续看着路灯逆光中的江洵，继续看向了他们身影中间的耳机线。她开口说：“其实……这也是我那时候会每次都答应你一起去咖啡馆的原因。”

“扑通——扑通——”心跳在一瞬间里开始

缓缓加速，不止是他的，还有她的。

多年前的思绪，在这个夜晚里被毫无预兆的揭开。那家咖啡店在的地方，或许是他和她心中的那个希望彼此会忽然出现的转角。

“对了，今天我去附中转角的时候，老板林老师给我递了一本小册子。你知道我看见了什么吗？”

心跳在恍然间感觉像是错乱了一拍，江洵隐隐约约地知道，林予夏说的会是什么。他故作疑惑地看向她，问：“是什么？”

早已有答案的疑问，往往是没有提问的那种对未知的好奇的底气的。

林予夏说：“我知道你知道是什么。”

江洵说：“也许呢。”

“所以，我只有一个疑问，为什么你到了旧金山，不来找我？”

嗯，和他方才在心里想的问题一样，她果真看见了那张照片——一张他五年前在旧金山的某家咖啡馆旁拍下的照片，上面除了座位之外，就只剩下了他的身影。

“我……”江洵在犹豫着青涩思绪里的原因，他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我怕我自己突然的到来会打扰你。”

“那次我来参加一个心理学的论坛。”

江洵很感谢那年导师的引荐，让他能够去旧金山参加论坛。不是为了别的，他只是想让自己去到旧金山有个很合适的理由而已。毕竟是因为参加论坛而去到旧金山，就不能说自己是因为想她，想去看看她所在的地方而去的了吧。

那时候，他一路上都在给自己催眠，说自己不能够忘记身份是什么，自己只是去参加论坛的！但后来的事实证明，催眠并没有效果。他以为他当时已经很克制自己的思绪了，却没想到最后，还是去了那家林予夏常在作者微博账号里分享的咖啡店，坐在那喝了一杯咖啡再走。

“哦。”林予夏垂下了头，“我还以为……”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只留下了喧嚣的蝉声在那孤单渐响。

“算了。”林予夏叹了一口气，“没什么。”

江洵似乎是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

他笑着回答了一句“嗯”。

这看上去是对那句“没什么”的回答，实际上也是他对她那句只说了一半的那句话的回答。

他们看着路灯下的影子，不说话。空气就这样坠入进沉默里，连夏蝉都没有了声音。

其实不止是那张照片，林予夏还看见了江洵在那个本子上写下的“我好想你”。旁边的落款日期，让她心里微微一颤。那时候，她的父亲和他的母亲还未分开。所以他所做的，是一件明知不可为的事情。

心情沉入进复杂的漩涡，耳机里的歌切换到了下一首。有轨电车缓缓驶入站台，停在了候车人的视线里。

“车到了。”一句很普通的话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沉默，他们一起走上了有轨电车。

门边就是一个双人座位，林予夏和江洵就近坐下，林予夏坐在了靠窗的位置。

“我休息一会。”林予夏故意这么说，她打算趁着在车上的这段时间，好好地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嗯。到站我叫你。”江洵的语气温柔，像是在哄人睡着一般。

“好。”林予夏点点头，随后顺势看转头向了窗外此刻的夜空。

高中的时候，他们偶尔会一起坐公交车，去图书馆看书自习，去距离家有段距离的书店参加放映会活动，去剧院看话剧。

说起来，他们也已经十年没有一起做过很多事了。所有的所有，都以十年为跨度和轴，将那时的他们与现在的他们划分开来。很多的事在这些年里都没有再发生过，像是永远停留在了十七八岁的青春里一样。

耳机里的歌依旧在轻轻放着，有轨电车里渐渐安静了下来，人们不再继续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