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雪(104)

“你不也就只穿了一条薄裤子。” 程郗是真困了，市区这家宠物医院离家好远，一来一回一晚上时间又没了，伴着闪烁的霓虹夜色，程郗枕在柯熠腿上睡了一觉。

...

周二一早，程郗因为睡过头迟到了一会儿，走进 5 班教室时，班里已经开始了早自习。班里同学见她进来都纷纷抬起头看向她，气氛诡异。

教室里陆续传出一些交头接耳的闲碎音，声音都被压得很低，听不真切。莎莎和萌萌神色紧张、眼神游离，仿佛有什么话要对她讲。

“这是怎么了？” 程郗边扫视着周遭的一切，边随意问向了前桌的王鸣皓。

“有人早上给全校教职工发了邮件，说你爸始乱终弃，女方已经怀孕几个月了，你爸不肯负责。学校论坛都在讨论这事儿，又瘫痪了。”王鸣皓说话的语调不急不躁，仿佛就像是在诉说他早上吃了一碗甜豆腐脑、一笼鲜肉包子一样。甚至说得时候都没有回头看程郗一眼 ...

“... 什么？” 程郗的表情瞬间凝固，脑袋嗡响，因为没吃早饭低血糖带来的眩晕感也在此刻开始隐隐发作。残存的意识支配着她的四肢，她扔了书包直接就冲向了程骏的办公室。

身后，班主任杨明的声音回荡在教室外的廊道里 ... “程郗 — 早自习呢你去哪儿 ...”

办公室里程骏不在，其他老师对程郗气势冲冲的来访有些诧异。

“程郗，你爸去副校长办公室了。”一位女老师好心道。

“那我等他。” 程郗直接坐到了程骏的办公位上，一等就是两节课。等程骏回来的时候，两名女老师很识趣的把整间办公室让给了这对父女。

“你怎么来了？” 程骏看到程郗并不意外，不紧不慢整理起了桌上的画册。

“爸 — 你不准备对我说些什么吗？”程郗此时已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郗郗，那是大人的事情，和你无关。” 程骏扶了扶眼镜，神情依旧平稳。

“爸 — 我又要当姐姐了，你跟我说这只是大人的事情？你谈恋爱、再婚、生弟弟、生妹妹我没有意见，但我只想要一个知情权，很难吗？我连被你告知一声的权利都不配有吗？”程郗的声音弥散在整个办公室里，愈发洪亮。

“程郗，这是我的私事，我没有一定要告知你的义务。我和你妈我们都有自己各自的人生。何况现在你也已经知道了。” 程骏的话语里尽是冷漠和怒燥，刚刚在副校长办公室，自己这点私事已经被各级领导追问了个遍，现在回来又要被程郗问。

程郗的眼里满是难以置信。她的爸爸，她以为只是不善言辞、不会表达感情的爸爸 ...

“爸，你有把我当女儿尊重过么？或者说，你有把我当你女儿吗？” 程郗的眼眶已微微泛红，嗓音逐渐有些嘶哑，“我只是希望你能主动告诉我，而不是一次次让我从别人嘴里听到。为什么永远是我 ... 永远我才是最后知道的那个人？”

程骏的眼睛这才抬起，看向了程郗，“上升不到这种高度，你眼下任务是高考。管好你自己，不要试图干涉我们大人的事情。”

程郗讽刺般的自嘲一笑，“行，我知道了，爸爸。”爸爸两个字，她说得顿挫有力，转过身她又为自己这声爸爸而觉得可笑。

既已如此，就没什么好再说的了。是啊，再说什么都改变不了这般荒唐。

程郗快步走出办公室，临到门口，她又停下。

“爸，我告诉你件事儿” 程郗转过身，面向程骏 ... 她的肩膀因为情绪不稳，有些颤抖。

“我谈恋爱了。” 那一刻，她看到了程骏眼里的震惊和错愕，她微微扬了扬下颚，“但你放心，如果你要当外公，我一定会亲自告诉你，绝不让你最后一个才知道。你要想通知我妈送我回荷兰，你随便。我明天就可以打包东西走人。”

说完，程郗头也不回出了办公室，没再看程骏一眼。

...

尚缙论坛上，关于程骏的帖子源源不断。程骏在尚缙的课不算多，原本熟识他的学生并不占多数，但他是高三校花程郗的爸爸。这种老师的风流韵事，还被受害人全校发邮件批判的阵仗，自然免不了讨论度。

涉及到教师的个人隐私，所有相关帖一律删、甚至设置了关键词屏蔽。但无用，舆论就是这样，你越捂嘴，群众八卦的积极性就越高。学生私建的 qq 群、微信群、贴吧里，议论声此起彼伏。

连带程郗，今天走到哪里，都会被行注目礼。

程郗还是照常做题、复习、吃饭，一切仿佛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她变得不爱说话，神情多是冷漠，好像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再晃动她的心弦，她压抑的快爆炸了。

午餐时，程郗端着餐盘，刚一坐下，柯熠就坐到了她对面。瞬间又引来了一片围观潮 ...

李恺睿和马莎萌，驱赶着周遭看热闹的人，也分别坐到了柯熠和程郗的边上。

柯熠和程郗，谁也没说话，程郗甚至没抬头看他一眼，就这么静静对坐着吃了一餐饭。

...

下午，程郗的大姨妈突然来访，人一下虚得不行。但迫不得已，还是得去小卖部买卫生巾救急。精神和生理双重暴击，真行。

【@1 莎呗辣（林潞莎） ：她在便利店买东西，萌萌陪着她，一切 OK】

“为什么你会有柯熠的微信？”

林潞莎正靠在便利店门口墙上编辑微信，身后突如其来的质问音吓得她魂都快飞掉了。

“你要死啊，你怎么走路没声音的！”

“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