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雪(11)
人还愣着,程郗已经没了身影。
...
程郗买了当天晚上飞回沪市的机票,中间要在北京转机。抵达北京时,已是第二天傍晚。程郗给岑萦打了一个视频电话,无人接听。
程郗再一次拨通岑萦的电话时,已经站在了岑萦家门口。
此时已是深夜凌晨时分。
沪市已是初秋,深夜微寒,一路马不停蹄奔波回来的程郗,不免有些狼狈。
她此时踌躇不定,按照岑萦的作息似乎也不会在这个点就睡。
程郗有岑萦家大门的密码,岑萦奶奶家每次换密码都会告诉程郗,程郗现在脑中能记起的还是五个月前的旧密码。
「现在回汇丰苑,三个小时的路程,到那儿都天亮了。要不附近找个酒店?」程郗忖着...
...
与此同时,屋内。
一片漆黑,只有走廊尽头的卧室里有一盏微弱的灯亮着。房门虚掩。房间内并不宽敞,横放着一张单人床和一个小书柜,边上挤着一张梳妆台,桌面上全是房间主人层层撂着的试卷、书本、笔记本,如果没有那面梳妆镜,说是一张书桌要更贴切一些。
整个房间凌乱无章。
岑萦的手机屏幕亮起,一个有些清哑的男声打破了刚刚结束的一场炙烈缠绵后的静默气氛,声音的主人似乎也感冒了,“谁这么晚还(给你)打电话...”
岑萦看了一眼手机。
没有挂断、也没有接听。
平静的往床边的梳妆台上一放,“没谁,睡觉吧,我困了。”
男声的主人大概猜到了什么,没有继续缠问。
弓了弓腿,这张单人床要塞下他的体格,实在局促,“下次还是去酒店吧,这床真的太小了,不舒服。”
岑萦没有应话,伸手拉了拉被子,背对对方、阖眼睡觉。
男声主人伸手想抱她,岑萦扭动了一下身子,推开了他的手。
...
门外。
程郗走到电梯口,又折了回来。
她是真困了,不想折腾了,想睡觉。
下一秒,手已触到了电子屏上...
“3—5—8—”后面一个数字是 7 还是 9?
输入了 7,「密码错误」。
“3—5—8—9—”
“呲—”一声,密码门响起了旋钮开锁的声音,“......居然五个月都不换密码。”程郗抬手拧开了岑萦家的大门。
岑萦爸爸和奶奶的遗像就放在客厅的餐桌边。
屋内一片漆黑,唯有从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不知是皎洁的月光还是街对面路灯的照射,光线交织后轻轻洒了进来。
朦胧光影中,岑萦奶奶的照片被摆放在桌上,异常清晰,笑容和慈祥的目光穿透了黑暗,温暖而明亮。
程郗鼻子发酸、一路忍着不想哭的。
缓缓走上前,指尖颤抖、轻抚着岑萦奶奶的遗像,上次与她相见,不过是三个月前。
擦了把眼泪,她想开灯上一炷香。
灯坏了。
开关怎么按都没有反应。
走廊的尽头,房门虚掩,门缝里透出一丝微弱的光亮。
无奈。
程郗把行李拖了进来,「今晚就在岑萦家凑合睡一晚吧」。
拖行李时,她注意到鞋柜边上一双 Air Jordan1 的限量球鞋。
灯坏了,没太看清,好像不是岑萦的鞋码。
程郗没细想。
缓缓向岑萦的房间走去。
第9章 . “双重背叛”
客厅连接卧室的走廊上,一地杂物堆积如山。老人家都有些囤积癖。也有可能岑萦正在收拾家里。
如果不是走廊尽头门缝里投出的微弱光线,短短这一路不知要被绊倒多少次。
程郗缓步走到岑萦房间门口,手搭上了门把,轻唤,“萦,我回来 ……”
话音未落,门缓缓推开。
眼前一幕如霹雳,瞬间将她击中。
程郗呆愣,心脏骤紧,喉咙噎锁,连“了”字都卡在了喉咙里 ...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气味,与三个月前程郗还很熟悉的一股男士洗发水味道交织在一起。十七岁的程郗无法描述出前者是一种什么气味,但她很确定的是,她反胃了。
也许是不可口的飞机餐开始作祟,一股酸气流从胃里涌起,她努力想要向下压制住这股反流,但此刻的难受感几乎让她快要窒息。
很难受,真的很难受。
岑萦躺在床的外侧,一开始程郗没看清岑萦身后还躺着一个赤裸上半身的男人。男人彼时听到门口的声音,略有些惊慌的从床上坐起。手里还拽着身上的薄被,眼神迷离。此时岑萦也坐了起来,好似是有些意外的,但并没有慌乱。眼神飘忽了一下,才落到了程郗的身上。
六目相对。床上这个男人是周丞屿,程郗的大脑一片空白了。
就这么过了十几秒。程郗的腿好像没有了力气,“不好意思我好像打扰到你们了 ... ...” 程郗语气轻缓的送出这最后的几个字,听起来似乎没有任何情绪,听起来似乎又布满了各种情绪。
转头就拉上行李,逃也似的跑出了岑萦的家。
“小姑娘,你去哪里啊?” 一路大脑空白着,她甚至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理思绪。再下一秒,已经坐上了一辆出租车,她还是没缓过神来,随口说了一句,“爷叔,随便开,到市区就放我下来。” 司机看程郗魂不守舍的样子,车子路经黄浦江的时候,还是没敢停下来。
最后一路开,把车子开到了南京路的步行街附近。她看程郗提着个行李箱,又问了一句,“小姑娘,要不要帮你开到附近的酒店?这附近很多经济酒店的,听你说话应该是本地人,你大半夜离家出走啊?怎么不回家呢。” 沪市的叔叔热心又‘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