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雪(119)

“我明天开始要忙物理竞赛，快决赛了，可能有段时间不在学校。” 柯熠说道。

“这会儿还有物竞赛？” 程郗随口一问。

“国际赛。”

程郗知道，国际赛如果拿了奖，申请国外的好学校会更有优势。不过柯熠的成绩，这种奖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他应该纯粹就是喜欢物理，想去折腾。

“行吧！加油！” 程郗给了一个在柯熠看来有些敷衍的「加油」。

“就这？”

程郗白了他一眼，“回家了，明天开学了。”

...

第二天一早，下行的电梯停至了程郗新家的楼层 — 7 楼。电梯门一打开，两个熟悉的人影映入了程郗的眼帘。

“牧炀，吴阿姨，早上好。” 程郗笑着走进了电梯。

电梯里，惊喜和震惊各自浮上了王牧炀和吴翠澜的脸。

“你怎么在这儿？” 吴翠澜的声音发紧。

“我吗？托您的福，我搬到这儿了呀。” 程郗说得俏皮。

吴翠澜脸色发沉，两只眼睛死死盯着身前程郗的后脑勺。

一旁的王牧炀，察觉到了这诡异的气氛，但还是自顾自开口道，“程郗，早饭吃了么？我这儿有面包。”

程郗侧身看了眼他手里的袋子，里面是一个肉松卷和红豆包。

“那我吃个你的红豆包。” 程郗扯着嘴角对王牧炀说道，无视了他身旁吴翠澜刺刀一样的眼神。

王牧炀笑着就从袋子里拿出了红豆包递到了程郗面前。

“帮我把外面的油纸袋剥一下。” 程郗指使道。

...

“来看这题，一种以磷酸钠为原料通过电渗析法制备次磷酸的装置 ...”上午第二节 课，化学老师在讲台上讲着题，假期后的不适应感，让整个高三五班的学生都有些昏昏欲睡。

“程郗你脑子怎么想的啊！你不知道你爷爷有高血压啊，你把他们喊来 ...” 误触的手机屏幕、高亢的一长串吼叫声从程郗的手机里传出。

高三五班师生的全部视线瞬间汇集到了程郗身上。

程郗长这么大，程骏从来没骂过她。或者说他本就是一个极体面的人，当年和沈郡如离婚闹得那么不堪，也从未对沈郡如说过一句恶言。即便是现在，因为父母的突然到访，在得知自己所有一切荒唐事都已被女儿坦白给了父母，他嘴里能说出最恶毒的话，也不过就是一句「你脑子怎么想的啊...」

“有话等我今晚回家再说。” 程郗淡淡对着手机说完后，又面向讲台上的化学老师，“不好意思老师，您继续讲题吧。”

程郗有一瞬间的泄气，倒不为别的，她本来就在琢磨怎么先从程骏手里把房租要来，都忘了爷爷奶奶这茬，这下惹毛他了，要房租岂不是更难了。

中午 · 尚缙食堂

“你真想好了？真要退出高尔夫球社？” 杨卓有些可惜，王牧炀才上高一就已经是高尔夫球社团的副社长了。

“不去了。我本来就不喜欢打高尔夫。”

“那你去哪儿？”

“还没想好。”

“这儿没人吧？” 王牧炀和杨卓的桌对面，一女孩儿端着餐盘悠悠正欲坐下。

比起王牧炀、杨卓因震惊张开的嘴一时有些关不上。第一次离高三校花这么近，她比平时远远看到的样子更漂亮许多。

“没人，你坐。”答话的是王牧炀。

此时周围已有一些路过的高中部学生驻足瞥眼，已不光是高三生，高一生也不少。上学期「送程郗上学」的瓜还在发酵。

王牧炀转头看了一眼杨卓和他身前的餐盘。

杨卓迅速起身，“那你们慢吃，我吃完了。”

程郗边吃饭、边扫视了一圈周围，最后把视线停在了王牧炀身上，“吃你的饭，别盯着我看。” 她只是单纯觉得变扭。

“王牧炀 ... ”

“嗯？”王牧炀又抬头看向了程郗。

“我跟你妈 ... 有些私人恩怨。我不是喜欢你，我只是在利用你。如果你介意 ... ”

“我不介意。”程郗的话还没说完，王牧炀就打断了她。

程郗此时也定眸看向了他，她有些烦躁。她当时明知被中介忽悠了，还爽快签下合同，确实夹杂了一部分不善良的原因。

“你上次说你那大伯 .. 什么经纪人。”

“制片人，我大伯是很有名的制片人，《喜事人家》、《满堂红》都是他 .. ”

“停，他上次带来那女的，说有一些什么模特约，短期按次来的。那个给钱多不多？”

“我 .. 我帮你问问？” 王牧炀是真不知道。

...

他俩还没出食堂。关于程郗和王牧炀的绯闻在尚缙论坛上就发了无数个帖子。大部分甚至已实锤这段姐弟恋。但奇怪的是，帖子平均生存时间不到 10 分钟，很多甚至前脚刚发、后脚就没了。甚至没多一会儿，【王牧炀】三个字都变成了违禁词。

论坛上，就用【羊】或者小羊的 emoji 表情来代替。删的越猛、帖子发酵的越多。

周丞屿也和柯熠一块儿折腾物竞赛去了，不在学校。会删这些帖的，几乎只指向了一个人。

...

程郗刚一打开程骏家的门，今天难得安静的环境让她莫名生了些不习惯。不止是爷爷奶奶、就连姑姑程霏都来了。

原本略显空荡的家里，此刻坐满了人，但和她回国那天不同，今天这一屋子人，各自散落在客厅和餐厅里，没再挤一块儿。

程郗抬眼就看见了书房门口原本放落地钟那位置，此刻被放了台电视广告里总滚动播放的智商税 — 甩脂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