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雪(194)
他怎么会在这儿？
刚从嘉市看望程建国和王茹回来的程郗，此刻站在了 Lizard 的门口。
即便隔着数十米的距离，即便眼前只是一个影影绰绰的黑色轮廓，只一眼，程郗都能确定是他。
程郗轻吁一口气，看着他的背影渐次隐没于如墨的夜色里。
农历新年才过，街头巷尾还留着喜庆的红。
今晚，她约了马川禾。
“这么巧？” 程郗和刚从 Lizard 出来的尹颂撞了个满怀。
“你怎么来 ... ？” 尹颂已经有些醉了。
“不是你给我推荐的这地儿？” 程郗绕开他，径直走进了店内，屋外好冷，她才不陪他杵门口傻站着。
...
“嘿，飞飞。”
“嘿，Cecelia。抱歉喔，冰博克用完了，今晚的「安眠曲」给你用牛奶做行吗？”
程郗假装不满，嘟囔个嘴，抱怨道，“你们这老板不行啊。库存都不给囤够。”
阿飞笑。
“你什么时候叫 Cecelia 了？” 马川禾边说，边从程郗身后绕到她身旁的吧台位坐下，顺手把外套挂到了椅背上。
程郗瞪他，眼神在说，「拜托，出来混，哪有报真名的。」
她今天叫 Cecelia，明儿就叫 Victoria。
马川禾来回打量着酒吧里的环境。此刻没有驻唱表演，店内灯全开了，十分亮堂 。
“你看什么呢？”
“没有，这酒吧你开的？”
“怎么可能？” 程郗笑，她哪有钱在市中心开这么大一酒吧。
Lizard 是暗黑系现代化工业风设计，店内做了一整面日落墙，暖橙色的光肆意倾洒 ，地上投影着海浪、波光粼粼，让人恍惚间就好似置身在傍晚的海边。
怎么说呢，太像程郗会喜欢的风格了。
更重要的是，店门口摆了四台和店内风格极其违和的抓娃娃机，那是程郗高中时曾经随口说过的，她说她以后如果开家酒吧或是咖啡馆，店里一定要放抓娃娃机。
其实程郗第一次来这儿时，莫名就觉得这家店很对她胃口，所以来过一次后，就再没去过 Push。
马川禾高中毕业后，就定居在了英国，这几年几乎没怎么回来过。
英国离荷兰很近，这两年程郗和他走动也就特别频繁，他算得上是这两年程郗身边最亲近的朋友了。
马川禾是柯熠和程郗的 CP 粉，他一直挺为他俩的分开感到可惜的。他不相信柯熠会出轨，可也从来没有帮柯熠说过话，毕竟一边是偶像，一边是好朋友，当然是好朋友更重要。
一番闲聊过后，马川禾悠悠问了句，“郗儿，那你现在，真就彻底放下柯熠了？”
听到「柯熠」两个字，吧台内的阿飞条件反射一般，朝两人投来一瞥。
和老板同名儿？
程郗正好顺回他的视线，回了句，“飞，再加一杯「安眠曲」。”
随后又将视线转回到马川禾身上，定定说，“我随时准备开始一段新感情。”
她答非所问。
于她而言，有些人放不放下已经不重要了，但是感情结束了就是结束了，她绝不吃回头草。
...
程郗到家时已近十二点。
肚子饿了，直接冲往楼下沈郡如家。
沈郡如家门口歪七扭八摆着一双男士拖鞋，茶几上放着一杯热茶，程郗伸手一摸，茶杯还是烫的。
有人来过？
沈郡如这人死要面子，这次回国后和以前的朋友几乎全切断了联系。几乎不和什么人往来。
“妈，刚家里有人来过？”
沈郡如瞥她一眼，没应，“你大晚上喝得醉醺醺来我家干嘛？”
说完，还是把电饭煲里的饭加了两个蛋给她炒了碗蛋炒饭，端给她后，坐到了另一边沙发上。
“我准备和陈一玮离婚，但我不想找我以前那些同学同事，太丢人了。” 沈郡如说到这儿，面露难色，“两年前，你那前男友给过我一份离婚律师的联系方式。我想从里面挑一个，行么？”
“行啊。” 程郗扒拉了两口炒饭，“柯熠能找到的，都是顶尖的好律师，平时花钱都未必能请到。用啊，不用白不用。弟弟的抚养权和钱，咱都得要。”
沈郡如笑，程郗这点性格，像她。
幸好不像程骏那窝囊样，揣着破清高有屁用。
情人节这天，柯熠格外忙。
他一天没吃饭，本来不想去 Lizard 了，但李恺睿刚失恋，这次谈了五个月，破纪录了。李恺睿心里难受得很，喊他过去喝两杯。
其实李恺睿一到 Lizard 就懵了，店里居然在办「告白夜」。喧嚣之下，驻场歌手扯着嗓子唱着肉麻情歌，一场又一场的大声告白、爱意诉诸，他觉得自己简直就特么是来找虐的。
“抱歉啊，熠哥、睿哥，吧台都没位置了。” 今晚的客人特别多，别说卡座包房了，连过道里都站满了人。
最后邵子把俩人带到舞台边角落里一张小台子那儿，这还是老板才有的“特别优待”。
这位置恰好可以看清舞台，以及台下黑鸦鸦的酒客。
舞台上，这会儿的表演歌手是李湛初。
现场漆黑一片，唯有舞台上散发着光亮，聚光灯除了追随舞台上的歌手，便只打在台下表白与被表白的人身上。
可能从小在国外长大的关系，李湛初唱英文歌那范儿特正，这会儿正在唱《Just The Two of Us》。
“And I wanna spend some time with you, Just the two of us, We can make it if we try ...（想和你在一起，只你我二人，只要努力，定能成功。）”
柯熠此刻，双手手肘向后随意地搭在椅子的靠背上，手上只随意掂了瓶啤酒，他今晚不能喝多，他等会儿还要去 M-Stand 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