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雪(70)
“我不吃鲍鱼哎” 程郗把整个碗直接端到王牧炀面前，示意他夹走。程郗不爱吃鲍鱼，一是觉得鲍鱼总有股腥气，确实是不爱吃。二是她从小就不吃不熟的人夹给自己的菜，包括刚刚吴翠澜夹给她的排骨，她也只是放在碗边一口没动过。
王牧炀顿时有点尴尬，后来是刘香桂打了圆场，从程郗碗里夹走了鲍鱼。
一顿饭吃下来，四个人都变扭。
【KY（柯熠）：吃完没？】
从程郗进了王牧炀家到现在，柯熠的信息就没停过。几乎是 10 分钟一条，程郗一开始没回他，后来直接打视频过来，简直把她烦死了快。但是柯熠这醋吧，吃得也是明明白白的，程郗都没去他爸妈家和他爸妈吃过饭，就先来了王牧炀家，他都很后悔那天居然没阻拦她不让她去。
【CX（程郗）：快了】
一顿饭吃完，程郗就准备告辞了。临走到门口时，突然对王牧炀说，“你送送我呗？”
然后转头又对吴翠澜说，“阿姨不好意思，我方向感不好。让王牧炀稍微给我指个路就行。”
吴翠澜一如既往笑脸盈盈，“没事没事，送你本来就是应该的。大家现在都住一个小区，没事多来玩哦！你妈妈不在沪市，阿姨本来就应该多照顾你的。”
王牧炀原本还有点丧丧的，一下子眼里就有光了。马上回房间拿上外套就准备换鞋走。吴翠澜全看在了眼里，在王牧炀换鞋的时候，在他耳边低身说，“只给你 10 分钟，送到楼下就立马上来，晓得伐？”
王牧炀没吱声。换了鞋就跟着程郗出了家门。
走到程郗家楼栋这一路，二人几乎都没说话。程郗在酝酿，怎么措辞可以既不打击到王牧炀、又能快刀斩乱麻。
“你现在心思应该花在学业上。高中三年一晃而过，时时刻刻都要为高考作准备。”俗套归俗套，但劝学大法最稳妥保险不会出错。
“我成绩全年级从来没掉出过前五，郗郗姐你大可以放心。我们交往绝不会影响我的成绩。”
程郗整个无语住了，这才哪到哪儿，不还只是掐断暗恋的萌芽阶段吗？怎么就扯到交往上了？？
“不是 ...” 程郗本想脱口而出「我不早恋」，但现在的她说这话实在太虚了。“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你真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郗郗姐，其实这世上本就不存在什么所谓理想型。喜欢上了谁，谁就是理想型。”王牧炀这话一时有点把程郗堵住，倒是没想到一小屁孩说起理儿来一套一套的。程郗正准备张口说，「那我不喜欢你」... 二人就已经走到了程郗家楼栋下。
王牧炀瞥眼就看到了隔壁栋楼里走出了周丞屿和另一个他眼熟但叫不出名字的人。先一步于程郗开口，“郗郗姐，我能不能抱抱你？”
“什么？”程郗根本来不及拒绝，王牧炀直接就抱了上来。王牧炀还在发育，个子也只比程郗高一点点，但身体还是男人的身体，程郗挣扎了一下，也没推开他。“你让我把话说完，我就松开”
程郗无奈，好在王牧炀的拥抱还算老实。没整个人贴住程郗，中间还是空出了点安全距离的。“那你快说”
“郗郗姐，我从去年第一次在尚缙校刊上看见你，就喜欢上了你。后来我在我爸公司见到来找你妈妈的你，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雀跃。我觉得这就是天赐的缘分。你现在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总有一天，等你想谈恋爱的时候，我随时都在。” 说罢，王牧炀才松开了程郗。
程郗缓了会儿，冬天户外的搂抱让她感觉一时有点缺氧，感觉眼睛都有点飘忽，最后扶了扶额。长吁一口气，看了看左右两边，没人经过。
终于才开口 ...
“算了。我跟你直说了吧。其实我已经谈恋爱了。那人长得比你好、成绩比你好、还是个大长腿。我爱他爱得要死、爱到发疯。所以呢，你，out（出局），你没机会了。能明白了吗？”
王牧炀将信将疑，视线看向程郗的后方。程郗顺着他的视线转过头，也才看到后方站着周丞屿和江塬。周丞屿站得板直，有时候一个人面无表情看着另一个人，比所谓怒目圆睁要更为狠戾、吓人。江塬半个身体就贴在周丞屿身后，好像随时准备要伸出两手按住周丞屿。
“是周丞屿吗？你俩的绯闻我早就知道。”
“不是他” 追求者里放进他名字，程郗都觉得恶心。
王牧炀的视线瞬移到了程郗脸上，没再看周丞屿。“那是谁？是尚缙的人吗？” 王牧炀脑中突然浮现起一个人，那个人曾经在食堂逼着他删掉他手机里一百多张程郗的照片，「早该想到是他的」“是柯熠？”
程郗抬头看了王牧炀一眼，从她决定张口告诉王牧炀自己已经谈恋爱了的那刻起，她就知道她瞒不住王牧炀对方是谁。
“你刚刚是看到周丞屿了才抱我的么？”
王牧炀没说话。
“我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你和他不一样。”程郗说着、下巴向身后点了点，这个‘他’指周丞屿，“那人就是个疯子。但你不一样。你目前是唯一一个知道我和柯熠事儿的人，我俩的事儿暂时不能让别人知道。所以你得保密，要有第三个人知道，那就是你说的。我现在还能把你当半个弟弟，你要说漏嘴你就成了我老程家的仇敌，我会把你记入祖宗谱，生生世世老程家的人都得诅咒你。”程郗故意吓孩子。
说到这，王牧炀才抬头看向程郗。王牧炀心里很难受，倒不是因为程郗已经谈恋爱了，而是他发现程郗吓他的口吻和当初柯熠吓他说要报警抓他的语气都一模一样。这才是最打击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