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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哥[种田](18)

作者: 锦观 阅读记录

忙活厨房的事,李宝福又背着背篓出门摘桑叶,彼时稻田里尽是辛苦摔稻的百姓,朝霞满天红,与地里的金黄相交映。

摘桑叶时,李宝福采了些凤仙花、松针、海金沙、野菊花等回家拓染做蚕沙枕。

回到家,粥已熬出米油,与清甜软糯的地瓜入口,回甘解乏。

太阳已升空,赵庄生没回来,李宝福找了块长布,将适才采的花草铺在布上盖住,而后用木槌捶打被布盖住的花草,敲拓染色。

栩栩如生的花草在木槌的捶打下,分泌汁水浸透纱布,如此那花草模样便被定格在纱布上。待木槌敲下最后一朵花时,院门传来脚步声,李宝福见赵庄生扛着三袋稻谷回来。

李宝福赶紧倒了一碗水给赵庄生,见他露出的手臂和胸膛上尽是稻禾剌的细小伤口,说:“怎么不穿衣服?田里稻禾多割人。”

赵庄生几大口喝完水,抹了把流进眼睛里的汗,说:“今天太热,穿衣服实在受罪。”

那结实的肌肉上小伤口太多,李宝福不忍道:“今日大暑,是热得很,吃完饭咱们就别去地里了,把蚕拿去卖了。”

赵庄生点头,两人吃完早饭。

把来年的蚕种挑出,蚕种要选结茧时远离火盆的,还得摇一摇听听里面的响动,这蚕种不必不太多,三十来颗便够了。

选好的茧放在阴凉处,等它们十日后破茧交.配。

选好蚕种,赵庄生背上蚕茧和蚕沙枕走上近两个时辰去南安镇卖,南安镇上有几户收蚕茧的朝廷织造司,给的价比泉安县城里的高。

将赵庄生送出门后,李宝福把二龄蚕从筐里小心翼翼地捡出来,捡蚕时见有几个头大尾小,浑身有些发黄的蚕软绵绵地趴在桑叶下,当即迅速捡出,以免这些病蚕气味影响了其他健康的蚕。

幸而李宝福发现及时,只因这病蚕极易传染蚕群,若是再晚上那么一两个时辰,这一大筐蚕得死一半以上。这蚕好的不说,就学坏的,一个死了,便一死一大片,心疼得李宝福不住抹泪。

喂完桑叶踢完谷粒,李宝福终于能休息会儿。拿出赵庄生这两日下地时割烂的衣服补好,见太阳处正空,就开始吃午饭。

卖蚕的赵庄生得在晚饭才能回来,李宝福就着早上煮的地瓜粥草草吃完,进屋睡了个午觉。

待李宝福浑浑噩噩醒来时,赵庄生仍未回来,李宝福面对着地上的一抹斜阳叹了口气,穿上木屐去看蚕。病蚕没有过给健康的蚕是好事,李宝福松了口气,把蚕分出来,切好桑叶喂给它们,见外头夕阳快落。

蒸上米饭就去收谷粒,两张大草席上的谷粒李宝福一人收,颇为费时。得先把谷粒用耙子聚成一堆,而后用扫帚扫余粒,等成了一个谷堆,再用簸箕端进仓房,明日再晒。

这不是同一天收进家的谷粒还得分开存放,可把李宝福累够呛。他一边收谷一边看厨房的饭,等饭蒸好,这赵庄生还没回来。

李宝福不禁有些担心,小时候听李全说,三十多年前有些贼匪专抢劫卖完蚕茧的桑农,赵庄生应不会遇上这些事吧?这么晚没回来,许是卖蚕的人太多,他排得太久,也许是走得慢,毕竟这一来一回要四个时辰。

李宝福东想西想,差点把不是一天收的谷粒混在一起去了,就在他端着簸箕去收最后一点谷时。

大门口传来脚步声,赵庄生推门而进,笑着说:“宝福。”

李宝福等待许久的心终于落定,但面上仍平静道:“回来了?”

赵庄生点点头,随即背篼都不放,直接上来大力抱住李宝福。瞬间那带着山风和汗的气息就充盈进李宝福鼻间,簸箕在两人脚边滚了个圈。

李宝福也环住赵庄生的腰,感受着他终于回到自己身边的温度,说道:“走这么久的路不累吗?快把我放开,好去歇会儿等下吃饭。”

赵庄生低头亲了亲李宝福的额头,说:“不累。你怎么不问我怎回来这么晚?”

李宝福好笑道:“那你为什么回来这么晚?”

赵庄生松开李宝福,放下背篓,说:“这次蚕卖三十二文一斤,咱们卖了两贯二。”

要知道往年这蚕最高时也才二十八文一斤,何曾卖过这么高的价?李宝福愕然道:“这么贵?”

赵庄生说:“据说是有大户跟回鹘、西洋那边谈了许多生意,这蚕才卖这么高,不过也就这一次,不知等下批蚕出来还是不是这个价。”

李宝福笑着说:“不论是不是都值了。”随即又疑惑,“蚕涨价跟你回来这么晚有何关系?难不成你拿到钱去醉烟阁了?”

醉烟阁是县城的花酒楼,内里做男女生意,赵庄生连忙否认:“不是!”他在背篓里翻找须臾后拿出一个大布包塞给李宝福,说:“给你买的。”

布包很重,李宝福不解道:“这是什么?”

赵庄生笑而不语,提着背篓进了厨房,李宝福将布包打开,里面是好几个油纸包,油纸包着软糯的糕点,而那糕点下是两双布鞋和一件精致的联珠纹天青半臂衫。

村里百姓出门劳作多穿麻、草编织而成的鞋,在家则穿木屐,冬日也不过是穿双袜子在麻、草鞋上御寒。加之人们常年下地耕田的人,穿布鞋的时候也少。

赵庄生打着赤膊,用帕子擦着上身的汗,从厨房出来,说:“快试试这鞋和衣服喜不喜欢?我跟老板说了,要是不合身可以拿回去换。”

李宝福拿着鞋和衣服,只觉这似有千斤重,愣愣道:“家里有织布机,也有鞋穿,买这个多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