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娘娘每天都想假死(14)
张云霄教赤狐扶着,肩胛骨那一剑深入骨髓。他浑身哆嗦,脸色苍白,嘴唇青紫,整个人像是水里捞出来的。
“儿啊。”
皇帝沉声:“新娘不是林女,你怎得还安健了?”
林苡看着文雨儿,不明白她为何还不自尽,她难道不知道等着她的是不见尽头的折磨吗?
还来不及为文雨儿自哀,康家便已派人去了林家。
张云皋在皇帝身边,林苡也劈不着自己后颈,她便对残刃道:“劈手打昏我,随便找个地儿扔我,别扔林家旁。”
待林苡一睁眼,眼前恍惚,后颈上劈出了血,算了,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
有人将她的苏醒去告知了皇帝。
康贵妃道:“陛下,我原是不愿提起的。”
皇帝放下茶盏,看着跪在地上的张云皋,对贵妃说:“说。”
“云皋与云霄都是臣妾的孩子,臣妾都是一样的疼爱,可…可臣妾不愿见云皋误入歧途。”
康贵妃将一方荷包呈给皇帝:“这是自贼人身上搜出来的,这蕾丝线,唯有林姑娘有,林苡从不外借,即便是做生意,也都织在布里,空有蕾丝还真不多见,可巧儿,林苡先前有一船蕾丝落了海。”
“落海之时,有一户渔民瞧见了,知道是贵人之事,不敢多言,昨日臣妾才无意听见,才想起云皋欲做商事,苦于没门路,云皋便打起来这份主意,想分一杯蕾丝羹,臣妾本想替云皋遮掩,可经此一事,臣妾更是发觉教子无方终成悔。”
皇帝没让张云皋起身,着心腹嬷嬷去问了林苡。
“林姑娘,此时为真?”
林苡虚弱开口:“………确有蕾丝沉海,小女手下海手有死里逃生的,那海手还给了我一方丝绸。”
皇帝派人去取了丝绸。
见到丝绸的刹那,皇帝瞳孔一震,亲自拿了烛火之上,丝绸上腾出一只金乌。
金乌绸乃康家死侍所用衣料。
康贵妃呼吸一滞,嘴里呢喃“不可能”。
皇帝深吸一口气:“忘了告知贵妃,朕也去审问了文雨儿,她说她姐姐是文雨婷。”
折磨文雨婷的招数是她教给康夫人的,康贵妃身子一震:“陛下……”
皇帝知晓她的恶毒了。
皇帝静了静心,道:“贵妃康氏身子抱恙,其子信王感念母亲,自说不愿娶妻,只欲亲自奉药侍候,朕之长子云皋,德善兼备,行孝有嘉,文武并重,可配圣女,特令钦天监占比吉日,择以成婚。”
第8章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可真是映照在张云皋身上了。
残刃仔细地替张云皋捋去喜服上了每一条褶子,张云皋端着脸,不说话,若是寻常人看来,太子必是生气,可残刃是侍候了他十几年的人了。
“殿下,听宫里嬷嬷说,娘娘的喜服精巧绝伦,凤冠也是照着皇后娘娘当年的凤冠样子制的,娘娘本就天人仙貌,今日大婚,想来恍若神女,殿下娶妻,属下跟着也高兴。”
张云皋挑眉:“她是我的妻子,你高兴什么?”
残刃道:“对啊,娘娘是殿下的妻子,高兴的应当是殿下,可殿下脸上不见喜色,只管将愉悦吞在心里,让娘娘见了,娘娘还以为殿下不待见她呢。”
张云皋回了他一句多嘴,可在骑着高头大马去林府的路上,脸上也添了一丝笑容。
上次婚礼,伤了几家颜面,林家无官职地位可言,唯有的钱财尚可入了皇家的眼,这次林父林母没听林苡的,屋檐上的红绸都是新织的,鲜艳夺目,昳丽华贵。
春醒陪着林苡一同长大,将主子看得比自己都要紧,更是将今日的婚礼视作重中之重。
“春醒姐姐,这绸子摆得如何?可稳正了?”
春醒蹙眉:“往右调理调理。”
一个小厮着急忙慌地过来:“春醒姐姐,你可忙忘了时辰?眼下黄昏了,太子殿下眼看要到了,姑……娘娘让姐姐去娘娘屋里帮衬帮衬。”
林苡端坐在梳妆镜前,眉间描了红莲花钿,鬓云扰扰,脸若银盘,眉翠几许,因着宫里嬷嬷给她梳妆,林苡嘴角还噙着淡淡的甜笑。
听见开门声,林苡便晓得是春醒来了。
几个人又服侍着林苡穿上凤冠霞帔,春醒给林苡描花钿,抹完胭脂水粉,林苡张开手臂,站了起来。
宫女有条不紊的服侍着她穿上凤冠霞帔。
婚服做得很是精致,十一尾羽的朱凤栩栩如生,喙间还衔了一只珍珠,尾裙曳地三尺有余,衣裳通体端庄秀丽。
凤冠也舍得用料,沉甸甸地压在林苡头上,仿佛头上不是金子珠宝,倒像是不值钱的石头。
林苡方扮好,也正好赶上了张云皋上门的时候。
林父林母眼含泪光,偏生宫里有人在此,还不得一尽伤怀之情。
林苡手执团扇,眼眶里泪水打转,乌鸦睫羽扑朔,欲眨去眼中湿热。
张云皋瞥见,渐渐收紧攥着红绸的力气:
母亲当年出嫁,安家老夫妇也如林父林母一样吗?他们也会挂念宫里的母亲,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吗?
张云皋心中冷笑:大概是不会的,他们怕是攀上了张家,乐得找不着北,那有空闲念起被康贵妃磋磨的母亲。
每每思起,张云皋皆心肺俱伤。
若不是当年皇帝微服遇见母亲,对母亲一见倾心,非得暗中操作,让母亲坐上了那满是鲜血的圣女位子,母亲也不会是皇后,就不会被康贵妃所杀。
林父林母叮嘱了林苡一大些话,张云皋看见了她强忍的泪水。
林苡本就当这次婚姻是合作的牺牲,不拿它当回事,但林父林母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