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潘金莲(195)+番外
一面说,一面把胳膊举出了窗外。时修见状,不等她说完,忙把她胳膊握回来,“还犯得上和我赌咒发誓啊?”
“不然你以为我骗你哩!”
他握着她的手温柔地捏着,“你权当我昨天是脑子里糊了屎了,大人不记小人过,如何?”
西屏憋不住笑了,须臾又敛了笑横他一眼,“好吧,我可不像有的人,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一时讲和,她便问:“你是不是怀疑这位娄老板为了抢你姨父这桩买卖做,所以杀了他?”
时修点着头,牵动唇角一笑,“难道不值得怀疑么?你想,这桩生意明明是姜潮平想的,看房子也是一道和他去看的,况且——”
“况且什么?”
时修灵光一动,“姜潮平死的那天,可在他身上发现银子?”
西屏想了一会摇头,“没听见说,要是有银子,衙门的人就交还给姜家了。”
“那他那日出门,可曾带着银子?”
“这我不知道,他带不带银子出门,也不必和我打招呼,我不过每月领几个月例银子,那些钱还不够我花的呢,难道还要攒下来给他做生意么?他要大项的银子,要么在家中的库房去支取,要么在典当行的账上领,不会告诉我的。”
时修攒着眉问:“你每月的月例是多少?”
她轻描淡写道:“二十两。”
“啧!”他满面作难,直拍手心,“这可怎么好,我们姚家每月每人的用度不过十两银子,连我娘也只有十五两。”
西屏反问:“你每月的薪奉是多少?”
“十两银子。”
“咦,仅够我里里外外做两身衣裳的——”
第071章 断魂堤(〇六)
“你觉得你姨父那日是带着银子出去的?”西屏问。
马车走到城中来了, 夕阳散着意懒懒的余晖,西屏看见臧志和跑进家卖脂粉的铺子里去,不知买了个什么藏在怀中, 一脸高兴地赶上来。
大概是给红药买东西, 她也替红药笑了, 有种沉醉在别人快乐中的快乐, 这快乐因为是旁观, 不免带着孤独的凉意。时修像是能隐隐感到她深藏的情绪,眼睛不由得在她脸上追寻,琢磨, 没听见她说了什么。
她丢下帘子转过眼来,冲他挑高了眉, 他才回神,缓缓点头,“噢, 有这个可能, 你说他先前就去过陆三集几回, 也许是看房子看地,谈价钱, 这价钱倘或谈定了,是不是就该付钱签契了?”
西屏的胳膊肘还搭在窗上, 手碗闲适地垂在半空, 手底下荡着条绢子, “要知道他那日有没有带银子出门不难, 去库里或者典当行账上问问就知道了。你觉得那姓娄不但杀了人, 还抢了姨父的银子和点子?”
“不是没这个可能。杀人不外乎就那几个因由。”
她一双眉头隐隐挤拢来,“可是他开着这家店, 想必结交了不少官场中人,我是怕你要查他,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时修端坐起来,一条胳膊揽在她肩上,“若他清白,怕我查什么?越是忙着搬救兵,越说明他心里有鬼。”
这一句倒提醒了西屏,她心窍暗动,微笑着凝视他,抬手摸到他脸上去,弯起眉眼,“你怎么这么聪明呢?”
他被人恭维惯了,却经不住她难得的嘴甜,耳朵红了,握下她的手来,一时难堪羞臊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隔日起来,西屏在家吩咐裘妈妈去库里打点好了一批中秋节礼,摆在桌上过目。两匹上好的缎子,八盒精致点心,还有两对珍珠珥珰,都是送到周大人府上去的。
裘妈妈在旁嘟囔,“咱们年年都给周家送这些好东西,可周家年年就回两个荤菜一双鞋垫子,还是做大人的,亏他们也拿得出手!”
西屏的手扶在一匹缎子上,回头笑道:“越是这样的人越是抠搜,不抓紧在任上捞点油水,说不准哪日就落马下台了,又何处赚去?叫人把东西装到马车上去,咱们走吧。”
她今日特地打扮了一番,因在孝中,穿还是穿得素净,不过是一眼可见的精致的素净,水色的裙子上是掺了银线的,月魄鞋子上的绣花是苏绣的,耳下坠的水滴翡翠珠子水头十足,斜插的两根细玉簪也是顶好的紫罗兰,温润剔透,有意要在沉默中刺激人。
周家最是贪财,周夫人和周大人合该做了两口子,天生的一对,都是钻在钱眼里的人,什么东西落在他们眼里,必然先算一番价钱。
果然,那周夫人一件西屏便眼前一亮,默数她今日值钱的穿戴,不由得心下哀叹,还是人家做生意的实惠,瞧这身上穿的戴的,哪一件不够穷人家过一年的?羡慕之余,懊悔自己挣得不足。
这厢进了屋,西屏叫裘妈妈和嫣儿把带来的东西摆在桌上,打发她们出去后,与周夫人道:“东西都和往年一样,不成敬意,只是我格外拣了两副耳坠子给奶奶和姑娘。”
周夫人一听额外还有东西,两眼放光,忙着去翻那两个小匣子,果然是金丝串着上好的珍珠,“珠子不必说,这金丝编得也精细,我在市面上没见过这么巧的手艺。”
西屏走到旁边来,“这是从前丁家太太送给我的,说是京里带来的,御用的手艺,市面上哪里买得到?不过再巧,也是玩意,送给奶奶姑娘们,有了正经用道,才算它是件好东西。”
“啧啧啧,”周夫人摇首咂舌,“真不愧是你们姜家,也不愧是他们丁家。”
因有两副,说明一副给她儿媳妇,一副给她女儿,自然她要先紧着女儿挑,于是打发丫头去叫小姐周宁儿。一面拉着西屏到榻上坐,“家里太太好些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