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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潘金莲(70)+番外

作者: 再枯荣 阅读记录

时修搀着他下车,“人证物证口供都有了,怎么不算了结?”

姚淳一壁进门,一壁向旁抬手点点他,“你到底还嫩得很呐。”

他在原地困惑一阵,想不明白,也就疲于再去琢磨,忙入府中,直奔西屏房里,料定如眉突然一死,她必不能睡。

没曾想那屋里一片漆黑,宁静得像这一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第033章 烟雨暗(十五)

西屏梦中惊醒, 觉得身上黏腻,帐中的空气潮润得不透气,下床来, 半地月光, 窗外悬着一弯冷殆的月亮。廊檐下滴滴答答的水声, 仿佛忽然滞缓的光阴, 人如同是泡在一口水缸里, 有一种温柔的死寂。

后半夜再不能睡了,就在榻上伏着。不觉红日上窗,红药进来瞧见, 喊醒了她,“姨太太, 怎么不在床上睡?趴在这里背痛。”

西屏枕着手臂,脸朝她偏来,“昨晚根本睡不好, 只好在这里坐着, 谁知倒睡着了。”

红药把铜盆搁在炕桌上, 走去挂帐子,“我昨日身上不大好, 略歇了歇,想是劳累了如眉姑娘, 这时候还不见她起来。”

西屏重重叹了一声, “你还不知道呢, 她死了。”

惊得红药忙走过来, “谁死了?”

“如眉。”西屏直起腰, 一样骇异的表情,“你说这事怪不怪, 昨日她跟我到鲁家去还裙子,约莫晚饭时候我们出来,路上我看见家药铺,就说进去买帖药,叫她在外头等。偏她等不及,先走了,天下着雨,我又没伞,就在那铺子里坐了会,我还以为她早回来了呢,不曾想后来听狸奴说,她给人杀死在前头那落英巷里。”

红药听得瞠目结舌,“是谁杀的她?”

西屏掬着水摇头,“还不知道。昨晚上狸奴送我回来,又连夜赶去了衙门,兴许是拿住了凶手,一会他过来问问他。”

那红药一头想一头嘀咕,“如眉姑娘在这里也没什么仇人啊——”

“别说仇人了,她在这里连个熟人都没有。”西屏轻轻叹着气,“她是泰兴本地人,爹妈都在我们府里头当差,是家生的丫头。我还不晓得回去要怎么和她爹妈交代呢。”

说话间,南台走进来,西屏从卧房的竹帘上看见他的身影,忙丢下帕子走到外间去,“三叔,到底如眉是怎么死的?”

南台一大早正是来回这事,想如眉虽和她关系不大融洽,到底是她房里的人。摸不准她会不会伤心,所以说起来便带着点踟蹰小心,“和许玲珑一样,给人勒死的。”

西屏张着嘴惊愕半晌,“你是说,是同一个人做的案?”

“就是那——”

“是那付淮安。”南台话音未落,廊下就传来时修的声音,像是赶着表功,一定要抢在南台头里说。

果然西屏就撇下南台下榻,迎出罩屏,“付淮安?怎么会是他呢?”

“怎么不能是他?”时修因大清早在这里撞见南台,脸色就有些冷淡,踅进屏内,在圆案旁坐下。

她又跟进来,“他为什么要杀许玲珑,又为什么要杀如眉?未必他们早前就结了什么梁子?”

他轻描淡写道:“哪有许多为什么?有的人杀人就为图个痛快。”

西屏将信将疑,“可我瞧他斯斯文文的——”

“斯文人狠起来才叫穷凶恶极。”他乜她一眼。

她惊骇悚然不已,想了半晌,忽觉他今日口气不善,敢是还在为昨日找她的事生气?她便收起好奇的表情,也是淡淡地走回榻上,转问南台:“三叔,你从前也碰见过这样没道理的凶犯么?”

南台瞟一眼时修,和暖融融地和西屏说起泰兴县的一桩旧案,“是有这样的,早年间泰兴就有一桩案子,一个偷盗的贼摸到人家船上去,本来是为偷银子,可银子到手后,他又把人杀了,还放火烧了船。这杀人就杀得没道理。”

西屏疑惑道:“兴许是给人察觉了,所以杀人灭口。”

他笑着摇头,“据卷宗上说,当夜泊在附近的船家并没有听见有人叫嚷,可见根本就没人发现他。既没人发现,就犯不着要杀人灭口了。后来那贼自己说,是因为从没有杀过人,想试试杀人是什么滋味。”

她听得月眉紧蹙,“这人真是个疯子。”

“可不就是疯子嚜。”

时修见他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得火热,暗暗在案旁乜了他们好几眼,忍不住把桌子扣响两声,“有的事情看似没道理,其实也有它自己的道理,只不过这道理在外人看来不可理喻。付淮安以为许玲珑是个娼.妓,和他奶奶一样是个轻浮的女人,他就将她看作他老婆,杀她泄愤。”

西屏调过眼,“那如眉呢?如眉可是良家人。”

“那是她倒霉。”总不好告诉她如眉是代她死的,多余惹她心里过不去。所以他咽住不说了,并以眼色也暗示南台一回。

西屏自己嫉恶如仇地感慨了几句,“不论怎么说,如眉也死得冤枉,她素日虽和我脾气不合,到底是做了几年的主仆,我也想她能死得瞑目。那付淮安可招认了?”

时修点点头,眉头里藏着一丝困惑,“他倒是供认不讳,犯了这等死罪,倒像不怕的样子。”

南台笑道:“他知道人证物证皆在,开脱不了,再咬着不认又有什么意思?只好认了。”

西屏看他一眼,没说话。她这三叔就是这点好,也是这点不好,循规蹈矩得呆板。她倒和时修一样,也疑心付淮安认得太爽快,有点不寻常。

隔会商议起替如眉收殓的事,西屏拿出钱来,请南台找人先往泰兴县告诉一声,顺便买副板子来,如眉的尸首暂且就搁在衙门里,等案子了结了,再带着她回乡,将棺椁交给她爹妈料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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