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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洋难得幽幽靠在卧室门口看他。
年瑜抬头,想着臧洋终于要找他了聊了吗?这贵客却沉闷了一会,开口就是很炸裂的三个字:
“去离婚。”
年瑜低回头:“没睡醒就去睡。”
“认真的。”
年瑜:“有病就去吃药。”
“... ... ”
他也不敢像以前那样强架年瑜过去,怕年瑜一捂心口一蹙眉,就又回到那个满手鲜血的晚上。
话是这样说,但年瑜觉得自己的手一直从腕部冷到指尖,拿个小螺丝滑了好几次。再抬眼时,黑色的手衣捏着银光烁烁的戒指,放入了他视野。
年瑜“啪叽”放下枪,胳膊一伸,椅子连带着往后滑了段距离,发出刺耳的声音。
“你什么意思?”
“合作终止了,”臧洋面色凝重而决绝,如天山被雪覆盖的黑石,“要什么补偿跟我说。我再在外面找个住所给你,等会你就离开这。”
年瑜脑袋宕了会机,很快又被气笑了:“... 为什么赶我走?这么不想见我?”
臧洋回答不上来,年瑜侧回身,捡起了自己做到一半的手枪。
见年瑜不为所动,臧洋知道他是不会自己走了。
一团无名火在他心中燃起,黑烟一团团飘出,但由于没有出口,便全堵得他心慌,越来越重,到最后竟把氧气全耗光,将火自然闷灭了。
他将年瑜从椅子上扯起,动作看上去很凶狠强硬,然而落在年瑜身上却轻轻的,半推搡半暗劝着将他轰出茅草屋,门一关,三叠衣服和机械零件又被打包从窗户丢了出来。
年瑜刚开始整个人还是懵的。他知道臧洋最近行为反常,但没想到能反常成这样,跟被夺舍了般,搞得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这扇门当初还是他亲手修的,现在却成了道阻碍。
越想越荒唐。
年瑜扭头看了眼被丢出来的行李,深吸一口气,缓缓道:“那我今晚去主城睡大街了。”
臧洋瞬间就开了门:“我给你安排好新住处了。”
“不去。”
臧洋嘴角绷得死直,像在克制着怒火。
年瑜也毫不退让地直视他。
“为什么这几天都不和我聊,”缄默后,年瑜道,“为什么一开口就赶我走。”
他细细观察臧洋的脸,流转片刻,竟发现这双容易让人深陷的眼睛周围挂上了黑眼圈。臧洋天生白得病态,一挂上其他颜色就特别明显。从来漂亮的头发也扎得潦草。
臧洋没回答他,铁了心想把门关上。
阖到只剩个缝时,年瑜毅然决然伸手挡住了门栓,紧接着这扇门便飞速往后撤,快到他的刘海都被气流掀起。等再看见臧洋时,臧洋的唇色也瞬间全白了。
年瑜没想到。
“你... ”
“你疯了?”臧洋真被点燃了,说话间眉头不自觉皱起,吐气都没了节奏,越说越大声:“你是不是疯了?为什么每次都要以身试险?我要是这次又没刹住手怎么办?你又想受伤好几天吗?你知不知道你的手有多重要?”
年瑜被这一连串的反问砸懵了,也是第一次见臧洋如此失态地和他讲话。臧洋扔下这一堆后胸膛不停剧烈起伏,脖子上的筋随着抽气声一凸一凸的。
“我疯了?”他噎了口嗓,上前一步靠近臧洋,也提高音量道:“到底是谁疯了?都这么久了和我说要停止合作,那之前的算什么?二话不说就把我赶出来,你又把我当什么?你到底几个意思?”
“把你当什么... ”臧洋低声默念一遍,随即冷笑道:“把你当筹码,满意了吗?我们两个人都还被归凌耍得团团转,所以现在我觉得你对我没有利用价值了,懂了吗?以后我跟归凌的事就我自己一个人解决,你不要再插手了。”
他本以为自己说了这么重的话,年瑜应该会很失望地看着他,或者揍他泄愤,反正他绝不会还手,最后再一言不发地离开。
他都想好了,但怎料恰恰相反。
年瑜只是在门口静默片刻,一脚把门踹得更开,骂了他一句“胆小鬼”,就进来坐在了客厅的椅子上。
“你到底为什么不走?”臧洋近乎抓狂:“这么喜欢上赶着找死吗年瑜?孙岐孙嵘的事你还看不明白吗?归凌就是想把我身边的人都害死,你为什么还要跟着我,不嫌晦气吗?”
“不嫌。”年瑜平静道。
“我嫌行了吧!你走啊,下次归凌再来找你就说你把我踹了,已经跟我没有任何联系了。”
他这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越到后面嗓音越不住地颤抖,缺氧似的大口吸气。等转头看见年瑜淡然的眉眼时,又感觉自己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你脑子被门夹了?”年瑜问他:“我这样说归凌就会放过我了?”
臧洋手握拳,胳膊肘撑住墙,把拳头抵在了自己脑门上。
他吞了口气:“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已经回不了头了,”年瑜语调没什么起伏地回答道,“你只能和我一条路走到死。”
真是疯了。
怎么会有人这么冷静地说出这么疯的话。
年瑜就像一潭无风的湖泊,看似清澈见底,实际上一踏进去,底下深不可测。
可是谁想和你一条路走到死?这场游戏只有一个赢家,不是我,只有你。
我只想让你活着,让你赢到最后。为的已经不单单是复仇了。
但年瑜的心口始终会是他的梦魇。
他无法跟别人形容自己那晚有多慌张,抱着年瑜的手一直抖,却不是因为折断自己手的痛。慌到最后,他一看见顶着“神医”两字的npc就跪了下去,连神的面孔都没看清,就开始沉默地拜神,沉默地求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