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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盯着臧洋的背影,愈发难受,最终缓缓开口:“算了吧。今天我是必死的,倒不如让我死痛快点!”
臧洋好似没听见,头也不回。但手一顿,立即被人打了一下,痛得闷哼。
“听见了没啊!”她豪迈道,“臧洋,你泉姐不要你了!”
第95章
可能是头骨被归凌踹出问题, 一时半会治不好的缘故吧。臧洋杀着杀着,忽然什么声都听不到了。
世界回归沉寂,而他也感觉自己回到了那像个杀人机器的时候。直到看见眼前玩家停止了进攻, 丢盔卸甲,一个个害怕地退缩着。
周围伏尸无数, 血流千里, 他才也停下动作。
扭头看去, 面目全非的格泉倒在地上,唐糖被甩出去了,才刚一瘸一拐地跑回来, 抱着尸体哭。
她毫无形象地大放悲声,臧洋却连个抽噎都听不见, 根本不明白格泉怎么就死了。
格泉死之前有说什么吗?
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么多尸体... 自己真要下地狱了。
但这么多尸体,却没有一具是石羽或归凌的。罪魁祸首都跑了, 像格泉的命一样, 从他手里溜走了。
他付出了这么多, 整个晚上的每分每秒都痛得想死, 却什么都没抓住。
唐糖第二次抓住他的衣领,涕泗滂沱地说着什么,但由于嘴唇抖得太厉害,口型不成样子,臧洋一个字都没看懂。
“你... 慢点说,”他麻木到没有太多的哀伤, 愣愣道,“我听不见了。”
他不知道自己意思表没表达准确,总之唐糖听完后跪在了他身前。
唐糖问的是——“你有没有改变结局的能力?”
比直接否认更绝望的,是臧洋这副给不出答案的样子。就像她当老师, 给出一道判断题,然而在勾和叉之间,问题学生臧洋偏偏画了个圈。
臧洋想去捡格泉的尸体回去,走到一半,感觉有辆大卡车从他身上碾过,骨头缝都在痛,像棵被砍的树一样倒了下去。
也不知道唐糖有没有在喊他,总之月亮高悬,飞鸟掠过。旁边的星辰开辟出一条银河,像个大裂谷,让臧洋想躺进去。
埋了吧。
去他的生与死,所有都埋进深沟里吧。
我在今夜睡一会,待会乌鸦过来时别把我一起吃了就行。
他随之安然阖上眼,魂儿差点真要掉地上了,结果又有一股力将他上半身及时捞了起来。他没有力气反抗,只能任那人抱着自己,头靠在肩前。
好熟悉的感觉...
是年瑜啊。
年瑜像是一路跑过来的,气都还没喘匀,胸膛剧烈起伏并震颤着,似乎在说什么。肩部的白衬衫也变成了红色,洇湿一片,不知道是谁的血。
臧洋稍微动了动,一眼就看见他太阳穴处有块凹痕,没有破口,像被钝器磕了。
“你...受伤了吗?”
年瑜摇摇头,将他脑袋往肩前按牢了点。这下他什么都看不见,眼前只有那块沾血的布料。
而年瑜自己的后颈冰凉无比,铁锈味蔓延开来。
“我投降。”他说。
“不反抗了。”
身后的归凌这才把刀收起来,垂眼看着这一切,冷笑道:“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看来你们的感情也不坚固嘛。危机时刻,你还不是把臧洋抛到一边了?逃兵。”
年瑜没说话,但原本轻抚臧洋后脑的手攥成了拳头。
*
这天黄昏近时,年瑜挤出时间上山找琰。
他在这段安稳的日子里已经来过好几次,势必要从琰的嘴里撬出更多副本信息。
琰见他来了,照例先开始寒暄。
“部落生活怎么样?习惯吗?”
“不习惯,什么时候把我们送回去。”
琰看着他,眼里有笑意:“你还挺坦诚。”
年瑜:“我不适合这里,水土不服。”
“可是我看你还挺逍遥的,”琰往部落的方向望去,“你好像还建了个瞭望塔?”
“简单加强防御。”
“你的决策是防守?为什么不主动进攻?”
玩家摆烂,苟且偷生,怎么进攻?兵都调不出去。在这个你争我抢的破世界里,就算发表多么感人肺腑的长篇大论都没用,强烈的个人利益观早已决定了根本没有动员基础。
生死有命,天注定。谁能成功,还不是“神”一句话的事?
年瑜磨了磨脚跟的泥沙,踹飞一粒小石子,抬头试探道:“那你觉得有商氏首领实力如何?进攻有多少胜算?”
“原先那个吗?和武半斤八两吧,以你们的实力应该是百分百胜算。”
年瑜:“... ...”
高手最好的招式就是装疯卖傻,这方面琰可谓是参透了。从他嘴里撬话,比主持建瞭望塔还困难。
夕阳短,年瑜见月亮逐渐明晰,就准备下山。琰在这时拦住他,递给他两枚龟甲。
“防守与进攻如何,你各算一下便知。”
年瑜抬眼。对方的五官在青黄的光下意外柔和与平静,便鬼使神差地接过龟甲,回到祭坛开始占卜。
琰在一旁静静地等待。
第一回算进攻,结果是【凶】。
第二回算防守,结果还是【凶】。
他算完后手一顿,将两枚龟甲一起扫走。
龟甲磕在石上发出清脆的“乒乓”声,年瑜沉着脸问:“你什么意思?”
琰摇摇头,面露惋惜:“难逃一劫啊... ”
话音刚落,年瑜转身就跑,却一头撞上个透明的屏障,与琰遥遥相望。
魔法森林的那次奇遇带给他的感觉又回来了,仿佛变成了被玻璃罩罩住的小白鼠,被淡漠的人类审视着,祭司袍和科研白褂在他脑海里抽帧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