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已注销(223)
客厅、阳台、厨房...小小一间二居室,在他眼里竟然跟个迷宫一样,看得他晕头转向。
心里那道声音还在说:“冷静下来,年瑜。”
他先是照见了客厅的钢琴,又大又显眼,黑通通的,没有琴罩。年瑜摸上去,不仅蹭了一手灰,又因为塑料盖跟琴键间空了一块,敲上去的声音又透又闷,很不真实。钢琴旁还有架小提琴,像垃圾一样随便躺在地上。
正对着墙上挂着两张照片,一张是年琰钢琴比赛拿奖,一张是小提琴比赛拿奖。
好厉害。年琰怎么什么都会,什么都能学得很好...
奇怪的是,如果年琰是以自身为基础创造的我,那我为什么一项乐器都不会?
年瑜这样想着,思绪飘飘晃晃,全然没注意自己的身体机械地趴在地上,脸都快贴着地板,就为了看钢琴缝里有没有戒指。
没看见。
他手扶着踏板,支起上半身。
“咚”——
一声闷响,跟用力按了钢琴最左键又踩了最右的延音踏板一样,年瑜的头一个不留神就磕上了琴身,磕得他眼冒金星。
臧洋的声音又如背后灵传来,语气颇为无奈:“疼不疼啊?小祖宗,小鲶鱼?你当心点。”
——如果他在场,肯定会这样说的。但他现在不在,这声音就好像戒指开口说话了一样。
行了行了,知道了。
年瑜自己揉了几圈,颤颤巍巍起身,又开始地毯式搜索,无意识有在避着家具的边边角角。
哪呢?滚哪去了?
茶几底下、餐桌底下、沙发底下、柜子底下,都扫过了,还是没找到。
别闹了。躲猫猫一点都不好玩,上次若不是为了找埃德蒙的魂魄,他才不会陪着安娜在列车里玩躲猫猫。
现在也一样。
真没工夫陪你玩了,臧洋。
能不能带着戒指直接出现?
唯一好点的地方,就是他一直在垂头寻找,用不着抬头去看那些笑得渗人的照片。但他偏又觉得自己像个罪人,满屋的审判者面带微笑将他围在中心,而他垂头又像是忏悔。
到底是谁想出的法子将荣誉照片挂满墙的?
如果少年年琰每天回家面对的都是这些,是不是也不敢抬头?
年瑜接着找,穿过过道,打开第一间卧室的门。
这是间普通的主卧,里面一张大床,周围的物品摆放整齐,没什么特殊之处。床头挂着结婚照,从长相上可以看出是年琰的父母。
夫妻二人在结婚照上的笑容还是幸福又温柔的,这让年瑜感觉自己恍然进了一个梦乡,里面有婴儿的呓语,还有母亲轻哼的摇篮曲。
温和的暖黄色灯悬在婴儿床的床头,母亲戳了戳柔软的脸,笑说:“宝贝,年琰?你知道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吗?”
“是美玉,爸爸妈妈捧在手心里的美玉。”
... ...
幻觉。
年瑜将自己从这乌托邦里拔出来,咚地关上了门。
然后他才想起来戒指还没找。
冷静一点...
他将手电打回客厅的墙上,夫妻二人扭曲的嘴脸才又浮现出来。
对,这样才是正常的。
年瑜再次握上门把手,顿了顿。
但这幻觉到底是哪来的?就算是幻觉,也不可能毫无根据地出现。
难道是年琰在他意识深处留的一些碎片化的共享记忆?
仿佛是想让他知道,又不想让他被这些裹挟。
年瑜心下有些诧异,一时又分不清何谓“正常”——
所以刚刚那温馨的场景,也是真实存在过的吗?明明这种和睦的家庭氛围才更正常点...
不对,我到底是来干嘛的?我是来找戒指的,戒指比较重要。
他一鼓作气,又开门埋头找。
这次幻觉消失了,一切都归为平静。
床底没有、床头柜没有、衣柜底没有。
无功而返。
高密度的粉尘让他实在憋不住打了个喷嚏。
哪里落灰,他就往哪里蹭,不放过一丝角落,到现在已经将自己搞得脏兮兮的了。
回去师娘看我这副模样不会把我也关门外吧...
“没事啊,”臧洋又冒出来,“我会给你开后门的。但我那个连床板都要擦的小鲶鱼,怎么就把自己搞成这样了?”
“... ...”
还不都是因为你乱跑。
“我没乱跑,”臧洋委屈地回他,“你自己之前说的——不抽签,前路交给我。”
前路何方?
年瑜再抬眼时,自己已经走到了第二间卧室的房门口。
这间应该是年琰的。
他推开门,眼眸霎时一亮——
那被手电照得反光的小银环静静躺在门缝底下。
原来滚到这了。
他赶忙捡起,重新戴回无名指,拢了拢手,像在找回戒指的存在感。
安心了,现在走吧,快点离开这...
然而再仰头时,年瑜却倏忽觉得自己穿越了。
这间哪是什么卧室?根本没有床。
四四方方,全围着矮桌子,上面整齐地摆放着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有文件、有3D打印模型、有实物。像间博物馆,里面陈列着各种藏品。
而且桌面很干净,似乎有人刚擦过。
年瑜感觉自己被从旧居里抽离走,放到了一片新天地。有关过道的记忆画面被打碎,他突然就无路可走了。
而且那戒指像是有意引导他过来的,就像安娜也曾有意引导他去找埃德蒙一样。
想通关,就只能...硬着头皮进去。
年瑜谨慎地从离他最近的地方观察起,这才发现藏品旁边居然还用便签纸贴着手写的文字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