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50)
范女士踹踹顾染,“我煲个鱼汤给小闻吃,你去不去?”
顾染正伤感呢,给亲妈一脚踹迷糊了。
“妈……”
要多无语有多无语。
“不去拉倒。”
范女士果断回屋做饭。
顾染抹了把眼泪,一抽一抽的扶着门框站起来。
哭的胸口疼,顾染弯着腰,探头看厨房忙碌的范女士。
“你干嘛?我都跟她分手了,你给她送什么鱼汤啊?”
“又不是为了你送的。”
范女士淡定的开火。
“你喝不喝?”
顾染:“……”
悲伤情绪都没了,她把拐杖一扔,跳到沙发上坐着。
赌气似的一声:“喝!”
范女士熬的鲫鱼汤,大火十分钟,小火十分钟,新鲜鲫鱼熬出来的汤奶白奶白的。
她给顾染盛了一晚,剩余的装进保温盒里。
“要不还是你去送吧,明都我不熟啊,迷路怎么办?”
顾染当听不见,埋头喝汤。
“行吧,我自己送,嘶,诶呦。”
范女士以拙劣的演技捂住肚子,保温盒好巧不巧的落到顾染手边。
她挥着手往厕所去,“我先上个厕所,诶呦,鱼汤凉了就不好喝了,我得快点。”
话术更拙劣。
两口喝完鱼汤,顾染瞥向保温盒。
她妈应该是不会送过去的,她和闻澜蝉分手了,范女士没那么没分寸。
范女士一开始就想让她自己送给闻澜蝉。
她担心闻澜蝉,想再见见闻澜蝉,范女士都知道。
没犹豫太久,顾染用手机打了车,提起保温盒出门。
鱼汤凉了就不好喝了。
黄昏时分到画室,从小路进去,眼前的光越来越暗。
像是有层天然的屏障,将画室和这座城分离。
顾染大概明白闻澜蝉把画室地址定在这儿的原因了。
她眼睛不好,见不得强光。
所以从里到外的灯光都是暗的。
早该发现的。
顾染一手鱼汤,一手拄拐,用胳膊肘敲门。
等了大概五六分钟,门从里推开。
只一条缝隙,顾染就看到闻澜蝉那双无神的眼睛。
大门慢慢敞开,顾染看向里屋——
空无一人。
“文瑾呢?”
顾染问:“怎么总让你一个人?”
她来了两次,开门的都是闻澜蝉。
明明都看不见了,也不知道敲门的是谁,就这样来开门,多危险。
听到顾染的声音,闻澜蝉抬了下手,似乎是想触摸她。
手在空中滑落一圈,什么都没碰到。
顾染躲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顾染总觉得她能看到。
距离计算的太精准了,如果不是顾染躲开,她恰好能摸到顾染的侧脸。
顾染听人说过,眼睛看不见的时间越长,其余四个感官就越敏锐。
但随着眼睛恢复,其余感官的敏锐度应该会慢慢下降。
看闻澜蝉的状态,眼睛像是一直没恢复。
这七年,都这样吗?
顾染皱着眉又问一遍:“文瑾呢?”
“她有自己的事要忙的。”
闻澜蝉收回手,转身往里走。
步子缓慢,轻车熟路,比拄着拐杖的顾染还稳。
她笑了下,神情冷淡。
“不可能有人一直守在我身边。”
心脏被揪疼,顾染抬腿跟进去。
“我妈给你做了鱼汤。”
把保温盒放到茶几上,顾染抬抬胳膊,架住拐杖。
“吃不吃随你,走了。”
一直如履平地的闻澜蝉在她转身的那刻撞上沙发——
“砰!”
顾染回头,看着闻澜蝉吃痛的捂住小腹,整张脸都因疼痛失去血色,变得苍白。
她微微动容,可也心知肚明,“闻澜蝉,每次都一样的招式,挺没意思的。”
高中,每次她和闻澜蝉冷战,总能碰上闻澜蝉生病或者受伤。
现在想想,漏洞和巧合太多。
她也是真的蠢。
闻澜蝉没说话,她膝盖蜷曲着往下跪,头发凌乱,额头密密麻麻的汗。
做不到不管她,顾染一瘸一拐的过去,“撞哪儿了?”
弯腰,顾染摸到她冰凉的手。
“你是不是生理期?”
上一次见闻澜蝉疼成这样还是学生时期,她晕了两回,手脚冰凉,和现在一样。
顾染扶她到沙发上坐着,把鱼汤打开,喂给她喝。
“来,暖暖身子。”
闻澜蝉闭着眼,不理她也不说话。
“闻澜蝉。”
顾染有点生气,“你到底想什么样?”
闻澜蝉侧头,甚至不肯正面对着她。
推开拐杖,顾染站起来,第一次和闻澜蝉发作:“你甩脸色给谁看?我不欠你的,我不用惯着你,懂吗?我俩分手了!七年前就分手了!你提的!”
所有怨气倾倒而出。
“闻澜蝉,是你不要我,你凭什么可怜兮兮的,好像是我对不起你一样?”
“你是眼睛瞎了,我还进过ICU呢,我差点死在里面的时候,你在发微博庆贺新年,我至少还有在关心你,你呢?”
“你还有什么不满,你说啊!”
闻澜蝉缓缓睁眼,不聚焦的瞳孔是一片死寂。
压抑的,晦暗不明的,暗流涌动。
她低低笑了声,开口:
“不是说,我要和你一样痛苦才算道歉吗?”
“我在和你道歉啊。”
第30章 你特么别碰我。
又是这样。
听不懂人话,故意戳顾染的死穴。
“闻澜蝉。”
无处发泄,怨气变作眼泪,顾染低声啜泣。
“你就不能和我说一句对不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