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长公主巧取豪夺后(10)
她十六岁的模样,与她初见她之时大不相同。
趁着研墨的空隙,王阿花听见身旁的人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才想起来自己不怕冻,屋里没生炭火,闻声关切道:“殿下,要不要我生个炉子?”
或许是还不习惯做她的贴身侍卫,王阿花一会儿自称“属下”一会儿自称“我”的,裴安懿没计较这个,摆了摆手,道:“如今的朝政全都把握在世家大族的手里。”
王阿花惊诧于谈话内容十万八千里的跳跃,方才这位长公主还在看自己的那几个“鬼画符”,怎么忽地就同自己说起朝政来了。
“世家子弟良莠不齐,总叫他们做事并不好。”
“嗯……嗯。”王阿花点点头,这个道理她懂。
“大周冗官的毛病其根便在这里,许多世家的子弟尸位素餐。”
“殿下,什么叫做尸位素餐?”
“就是拿着朝廷给的钱,但却不做事情。”
王阿花这回听懂了,就是大周养了很多光吃不做事的蛀虫。
“孤想还这世道一个清明。孤觉得,孤心中的盛世只有孤自己才能实现。”
王阿花磨墨的手一顿,面露惊诧之色,听懂了长公主话里的夺权之意,这句话说得并不算隐晦。
裴安懿在心中想了想,接着道,“我从前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孤走了另一条路,孤想借力打力,但失败了。”
裴安懿不顾王阿花眼里的惊诧之色,接着道:“孤醒来了,决定换一条路走。”
“孤要走的路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若是走成了,孤保你此生无虞无忧,许你千金,给你布匹土地,天底下的奇珍异宝你要多少便有多少,你”裴安懿的声音颤了颤,问道:
“你可愿意陪着孤?”
第5章 不管谁做皇帝,王家依旧是王家。
第五章
王阿花好像没分清楚“追随”和“陪着”两个词的差别,闻言她在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心想长公主将如此秘辛告诉她,应当是真想叫她做自己的心腹,还问她要不要跟她一起上贼船……知道了这么多,她此刻要是摇头答一句不愿意,怕是下一刻便会掉脑袋。
“愿意誓死追随殿下。”王阿花听见自己这么回答道。
裴安懿的动作顿了顿,面前的人显然会错了她的意,长公主府又不是养不起死士,自己要她的命做什么,她要的是……
不过,用什么身份陪着她不是陪呢?只要她在自己身边,这一世自己便能保她一世周全。
看着满满一砚台的墨汁,裴安懿抬手拿起笔,将毛笔吸满了墨,刮了刮笔肚,将笔递给她,问道:“可会写自己的名字。”
王阿花接过笔,答道:“会一点。”
“写给孤看看。”
王阿花硬着头皮抓着笔,在洁白的宣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下了“王阿花”这三个大字。
“那你可会写孤的名字。”
王阿花又歪歪扭扭地写下“裴安”两个字,然后便停了下来,老老实实道:“殿下名讳最后一个字有点难。”
裴安懿望着宣纸上“王阿花裴安”五个字,用手轻轻叩了叩案沿,淡淡道:“不要太急,若写得太急,笔毛容易分叉。”
裴安懿拿过笔,在宣纸上一笔一划写下“王阿花”三个字,又在旁边写下了“裴安懿”三个字。
裴安懿的字并不似闺阁女儿家那般秀气,反倒处处露锋,多了几分金石之气。
“先练这六个字。”裴安懿的语调没有起伏,“回头要翠微将长安显贵的世家子弟的名册拿来给你,你先认那上面的字。”
王阿花点点头,道了声“喏。”
冬日宴之后,王家没有善罢甘休的道理。在次日早朝上,当着群臣的面,王尚书主动提了王司马乞骸骨的事情,并且上书提了几个接任司马一职的人选。
王尚书提的人选,不是王家的子弟便是他自己的门生。
王家一众的门生子弟一齐上书,在群臣面前把新帝架在了那里。
裴怀远坐在龙椅上,只觉得如坐针毡如芒刺背,望着底下的满朝文武,竟无一人出来解他之困。
这皇帝,做得简直是,窝囊至极!
“父皇!”就在裴怀远满心失望之际,一道响亮的声音打破了大殿之上僵持的氛围。
信王踱步走了出来,一字一句道:“儿臣觉得,选官要选贤,既然王尚书和父皇属意的人选不同,儿臣愿为父皇分忧,代父皇考察这些人,三日之后将最合适的人选上告诸卿。”
裴怀远眼眶一热,这孩子是他做太子时喝醉了,同一个宫女一夜风流怀下的,那宫女命薄,生的时候难产而死,这孩子一出生便没有了娘,自己也没怎么管过他,哪知这么多年自己一无所出,这才对这孩子稍微上了点心。
父子果然还是父子,没想到自己不太上心的孩子竟然如此孝顺,裴怀远连声称善的同时心中升起淡淡的愧疚,暗道自己以后要再对这孩子多关照些。
这场僵持,以裴辰荣自请接下王氏的这个“烫手山芋”而收场。
长公主府。
裴安懿拿着密探递过来的密保,眉心微蹙。
信王……她上一世同信王合作过,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裴荣辰绝不是个省油的灯,他主动接下这个“烫手山芋”,肯定不仅仅是想做个孝子给新帝解围这么简单。
她拿着密纸,将上面的字看了又看,到底是转述,失了许多细节,要是她今日早朝也在朝堂之上,或许能多看出些什么……如今大周尚且没有女子上朝的先例。
就在此时,小厮传报,李相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