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长公主巧取豪夺后(29)
王阿花本意原是想说自己来给你送外衫,我出来喝完这坛子酒便走。
但裴安懿显然是会错意了,或许是觉得王阿花是想说,衣服一起穿,酒也一起喝,遂拿过王阿花喝过的那摊子酒,也喝了一大口。
“唉别——”王阿花瞪了瞪眼睛,刚想阻止,裴安懿已然一大口酒入肚了。
不出意外,面前的人被一口烈酒辣到了嗓子,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王阿花忙不迭的拍着裴安懿的后背,一边帮她顺气,一边道:“这酒烈,不好多饮。”
裴安懿面色呛得通红,轻轻握住了王阿花的手腕,恹恹道:“孤知道这酒烈,孤闻得出来。”
言罢,又是一口烈酒入肚,裴安懿掩袖咳嗽得更加剧烈了起来。
王阿花一把将酒坛子夺了过来,出声道:“殿下,你要是想喝酒,我去厨房拿点果酒过来与你一道共饮。”
听闻她要走,裴安懿将她的手腕握的紧了一些。眼眶微红,轻声道:“你为何不问问我,为何我自小在宫里长大,却单单一闻便能闻出烈酒?”
王阿花望着面前人微红的眼眶,心中一滞,涌现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贴着裴安懿的手腕处好像有一串火苗,那一寸的皮肤热得发烫,直冲她大脑和胸膛。
第16章 “殿下为何要待我这般好?”
第十六章
“殿下……”王阿花轻轻唤了一声。
裴安懿笑了笑,自顾自说道:“李太后还是皇后的时候其实并不受宠。”
“先帝不傻,他无法容忍自己的继承人身上流着一半李家人的血,所以一直没碰过我母亲。”
“我是那个女人给先帝下药得来的。”裴安懿笑得苍白。
王阿花出声关切,却不知道要如何安慰。
“那个女人一直想要个男婴,可惜费尽心思得来了一个女胎。”
“先帝在那次下药之后,百般防范那个女人。”
“李家必须出一位皇子,可先帝却连皇后的宫门都不进。”
“那个女人后来……想了个办法。”
“那时孤不过两三岁,那个女人取来烈酒,命宫娥给我灌下去。”裴安懿地望向空中的那轮孤月,“我半夜起了高热,先帝匆忙赶来,那女人借着喂药的机会……”
“后来孤便时常地‘生病’”
“约莫是觉得我小小年纪故意把自己弄病帮那个女人,”裴安懿的身形晃了晃,“又或许孤越长越大,他觉得孤身上到底流着李家人的血。”
“总之,先帝渐渐就不那么想见孤了。”
“孤小时候的确会故意偷喝几口烈酒,喝了酒孤便会浑身发烫,看起来跟发热差不多。孤那时候还是个孩童,只知道发了热,父亲母亲便都会来看孤。”讲到这里,裴安懿垂眸,“现在想起来,孤小时候真是做尽傻事,很可笑对不对。”
王阿花的心尖像被一颗极细极细的小针扎了一下,细微的疼痛感从心尖蔓延到了整个心脏。虽生于皇家,生于这世间亲情最淡泊的地方,但到底还是个有七情六欲的活人,年纪也不大,怎么可能完全不渴望亲情。
只是爹觉得她是李家人,娘又觉得她姓裴。
什么裴家人李家人,爹娘两个,就是没把她当作女儿看待过。
皇家啊,生于皇家,王阿花的手蜷了蜷衣角,抿了抿唇,安静地听着。
“他在世的时候,费尽心思想将孤下嫁到一些没那么有威胁的寒门中去。”裴安懿声中冷意渐盛,“你说,为何他们都想要把我嫁出去呢?”
这个问题王阿花还真能答得上来,从小她爹就念叨着将她说个人家好换些彩礼,在她长大了之后他爹就更急着把她嫁出去了,王阿花自觉她对这件事还是很有发言权的。
“因为他们害怕殿下。”王阿花答道。
“害怕孤?”
“对呀,害怕殿下。”王阿花思忖了一会儿,道:“不知道殿下有没有养过牲口”
“若是……若是牲口太过于凶,不温顺,农户便会觉得养大了很难管,便会在它们小时候想办法将它们卖掉,抑或是杀掉。”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世人皆觉得,女子待字闺中时,便是家里的一个……”王阿花想了想,“有点像是牲口。”
“或许这是一样的道理,他们觉得自己没办法再管训殿下了,于是急着殿下寻一个好夫家,从此管教殿下的责任便落到你夫家的头上。”
裴安懿淡淡地看了王阿花一眼,眼中看不清情绪,道:“你将孤比作牲口?”
王阿花听闻忙解释道:“不,不是,我是觉得殿下以后会变得很厉害。”
见她急着解释的模样,裴安懿的眼中露出了这些时日以来的第一抹真心的笑意,道:“害怕孤吗?”
“原来如此。”
“那你想嫁人吗?”
“啊?”话题转变得太快了,王阿花有点反应不过来,方才还在聊殿下的婚事,怎么又忽然扯到你自己身上了?
“你想嫁人吗?”裴安懿又问了一遍,声线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嫁人吗?王阿花从没想过,毕竟上辈子光是活下去她便用尽你所有的力气,至于这辈子……王阿花脑中又想起多伦那几句刺耳的“下人”。
仔细说起来,她似乎一直在被命运推着走,两辈子她没做过自己的一点注。
王阿花苦笑,道:“殿下若是要我嫁,那便是一句话的事情。”
“孤是在问你想不想,若是不想,便不用嫁。”
王阿花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诧,脑中回味着裴安懿的那句,“若是不想,便不用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