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长公主巧取豪夺后(51)
长久的训练叫她几乎是处于本能的俯身,动作比脑子快,待反应过来之时,王阿花已经顺手将左侧的裴安懿一道按下俯身于石砖上了。
地面传来丝丝寒意,夜明珠发出幽幽微光,冷空气中混杂着百合幽兰的香气。她们此刻是站得如此之近,近到自己几乎都能听到身边之人轻细地呼吸声。
这呼吸声实在是……勾人心肝。
王阿花第一次觉得习武之人五感通达也不是一件好事情。
一息,两息,三息。
时间流逝,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王阿花的心态逐渐发生了变化,逐渐感觉到一些尴尬。
“咳,”王阿花压低了嗓子,“我以为会有暗器机关,多……多有得罪。”
“无妨,”裴安懿清冷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王阿花能感觉到身旁的人整理衣袍,正欲起身。
吱吖
又是一声异响。
这声异响响动不小。
王阿花稍稍松懈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下意识地按下裴安懿整理衣袍的手。
触上的一瞬间王阿花就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那手凉得惊人。
裴安懿左侧的屏风应声而倒。
那屏风不知是用什么材质的木头做的,重得惊人,要是压下来,虽不一定会压死人,但也必然会被伤到。
王阿花左手穿过裴安懿的发丝,一手扶住了将要倾倒的屏风。
发丝零零散散落在王阿花左臂和手腕处,如春风里纷飞的柳枝。
王阿花轻轻扯了扯裴安懿的衣袍。裴安懿心领神会,蹑手蹑脚的起身出去。
左侧一空,王阿花顺手好发力了起来,将屏风扶正,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裴安懿站在甬道前逡巡。
王阿花见状,走上前来,点燃火折子,走在前面,示意裴安懿跟在自己的身后。
甬道狭隘细长,王阿花缓缓向前走去,听着后面的脚步声,心中不免生出一点惆怅起来。
从前自己总是跟在裴安懿半步后面,随她进进出出,长久的注视着她清冷如弯月般的背影。
如今走在裴安懿的前面,还是头一回。
“姑娘,”裴安懿出声叫住了走在前面的人。
王阿花步子一顿,却不敢回头。
裴安懿清冷的声音在王阿花背后响起。
“姑娘,我们是不是见过。”
……
御书房里,裴荣辰穿着信王冕服,静静等着新帝的召见。
他不得不认可,那个女人是有有手段有魄力的,短短一年,便将朝堂上的格局翻了一番。
那日离宫,他问她,她只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他那日只当她不自量力,如今他倒有了三分好奇裴安懿求的是何种道。
想罢,小黄门将他引去寝殿。
裴荣辰理了理衣袍,踱步而入。
裴怀远坐于上首,望着底下的独子心中有些烦闷,夜深露重的,有什么事情非要这么晚了来说,扰人好眠。
裴荣辰敏捷地捕捉到了这位新帝的不耐烦,他的心中划过一丝厌恶,但面上不显,依旧端端正正地行了个大礼。
裴怀远向他挥了挥手,道:“朕与你君臣父子,不必讲这些虚礼。”
虽面上不显,但裴怀远心中其实烦得很,想道这小兔崽子,这个点把自己喊起来,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在这里跪着。
裴荣辰依旧跪着,道:“儿臣此举是来向父皇道喜的。”
“喜?”裴怀远疑惑,“朕有何喜可道?”
“如今朝堂之上隐隐有了返本归元之事,父皇的掣肘日渐消散,儿臣前来提前恭贺父皇即将大权在握。”
虽然裴荣辰一字一句皆说在了裴怀远的心坎上,但这般晚了就单单只是来对他道声恭喜,无异于脱了裤子不拉屎还要抢占茅房,令人生厌的很。
裴怀远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朕知道了,没什么事情你就先回去吧,朕看夜也深了。”
“父皇,”裴荣辰脸上做出焦急的模样,堪堪上前去走了几步,“父皇,儿臣……儿臣、儿臣……”
“有话给朕快说。”
“如今世家之力渐消,儿臣虽欣喜父皇即将大权在握,可、可亦忧愁卧榻之上岂能容下他人酣睡。终日忧心,夜不能寐,故而不顾夜深露重,前来叨扰父皇。”裴荣辰故作忧心道。
“他人酣睡?”裴怀远微微向前探了探身体,“此话从何讲起?”
“父皇可知,今年春闱的主考官,呼声最高的是谁?”
裴怀远一听此话,心中便明白了他这个儿子的意思,他缓缓转动手中的扳指,想了半晌,道:“她?她不会。”
“小小女子,还能把天捅破不成。”
裴荣辰不答,只说句“父皇深谋远虑,自然想得比儿臣更远。”
他急迫地去证明裴安懿有多么大的威胁,反而会适得其反引火烧身,如今的“孝子”角色他扮演得是愈发的得心应手了。
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不需要他如何侍弄,自己就会生根发芽。
……
“姑娘,我们是不是见过。”
闻言,王阿花大脑一嗡。
沉默片刻,王阿花压着声音道:“未曾见过。”
“方才多受姑娘照拂,才会思觉与姑娘是旧时。”裴安懿轻咳几声,“若是初见,那我便在这里谢过姑娘的古道热肠了。”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王阿花听着身后轻轻的咳嗽,心尖颤了颤,皱着眉头想,年前的风寒莫不是到如今还没好。
穿过狭长的甬道,两人豁然开朗,进入了一方小小天地中。
那是一间石室,地面上积起了厚厚的灰尘,被这四散的灰尘一激,裴安懿又掩面低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