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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她还在等我入戏(54)

作者: 风亦停 阅读记录

没有要转身看她的意思,苏严学只是一下下地从小狗的头摸到脖子,看似是在安抚因为有陌生客人而焦躁的小狗,实则每一下都在脖子上使力,让小狗不敢跑开。

“苏笛,你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却都不打算和家里打一声招呼么?”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对苏笛的失望和责备,但眼神却不落在苏笛身上。

苏笛不出声,只是盯着小狗不安的眼白。

她在苏家一贯是沉默的,苏家不需要她发言,所以她偶尔说话也只是为了遂他们的心意。但今天她的沉默刚好给了苏严学一个发作的由头。

“你知道自己惹了事,牵涉到了你姐姐,所以现在说不出话来了么?”

小狗被吓得一激灵,*却被苏严学一把按住,“我一再叮嘱过你,不要得罪卓永,因为桌永对你知根知底!卓永敬你三分,是因为你背靠苏家,卓永有利可图。如今你要和卓永撕破脸,你就从来没考虑过你姐姐苏明嘉,从来没考虑过苏家?!”

苏笛的眼神自进来时就没有变过,准确来说从很早以前就没有变过了,仿佛早就把自己从苏家人的视线中剥离出来,从未真正渴望过成为这个家族的一员。

“你瞧瞧你这副德行!”

苏笛的眼神再一次激怒了苏严学,“卓永倒戈了,经纪人死了,你现在一个人能翻起什么浪来?告诉我,你打算怎么解决眼前的烂摊子?”

话音刚落,像是要附和他似的,大门口传来一阵响动。

高跟鞋声由远及近响起。从前苏笛总是能在病房外听见这和心率重叠的动静,今天再认出声音的主人时,苏笛心里却只有预感应验的平静。

来人走进客厅,紧接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被摔进了客厅,瘫倒在所有人眼前。

苏笛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是被打的不成人形的王允。王允被沈静洲的手下摔进来时力道之大,连带着方才用过的刀也一起摔到了苏笛脚边。

“什么东西?”,苏严学皱起眉喝问。

“和卓永一起乱嚼舌根的东西。”

进来的人果然是沈静州。

看着沈静洲褪下手套,苏严学只觉得今日的事恐怕难以按自己的预想来进行了,“你回来做什么?”

将王允的手机从手中摔到苏笛和苏严学中间,沈静洲一字一句地说:“全城都在议论我的女儿,我为什么不能回来看看。”

摔下来的手机停在了热搜的界面,里面位列第一的词条已经从#苏笛片场霸凌#变为了#苏笛弑亲疑云#。舆论如潮水般汹涌,将苏笛推向风口浪尖,人们大肆议论着苏家的秘辛,仿佛窥探到一丝豪门内幕便能获得无上的满足与快感。

苏笛看完了那爆料的三言两语,抬头看向了沈静洲。

她已经很久没有认真看过沈静洲了,沈静洲在她14岁拿走她一颗肾时,她疼得没力气看,后来苏明嘉死了,她不知道该怎么看。

今天一看才发现,沈静洲好像也开始衰老了,从前均匀的皮肉如今薄薄地挂在颧骨上,额头的青筋凸起也越来越明显,像是由恨意蜿蜒出的沟壑。

“上次在医院的是你吧,苏笛。”

在国际部时,即使中间隔着人,但沈静洲最后还是认出了她。

没有得到回答,沈静洲嗤笑道:“你还是这个样子。”

沈静洲也说了和苏严学相似的话,不同的是沈静洲比苏严学要了解她:“你还是觉得不说话就能反抗什么。”

“你到底想反抗什么?”

“苏笛,五年前嘉嘉是因为你才爬上的楼顶,也是因为你才掉下去的,现在又因为你不得安息。”

苏明嘉掉下去的时候,沈静洲刚好拉开她病房的窗帘。

想到这辈子都忘不掉的那一记重响,沈静洲举起手,像是举起枪口一般指向苏笛:“是你欠嘉嘉的,但四年以来我从没听你说一句对不起。”

沈静洲的“欠“字尖利而刺耳,苏笛想了想,像是不明白一样开了口:“凭什么?”

“我只是活下来了,就要对她说对不起么?”

苏笛的质问很轻,好像只是想知道一个答案,“那要是死在手术台的人是我,你们谁会对我说对不起吗?”

额头的青筋像编到最后的花绳一样翻动了几下,她盯着苏笛,突然之间冷静了下来。仿佛又一次洞察到了这个孩子的弱点,她的语气变得平缓而残酷,“苏笛,你是想控诉我们没有把你和明嘉一样,也当做苏家的女儿,也当做同等的一条命吗?”

“太蠢了,你的命,你的全身上下值多少?你以为就算没有把你接到苏家,嘉嘉就拿不到你的肾吗?”

“如果没有苏家,你没有办法出去读书,你会住在当时你外婆死前的那间破民房里,上三流的学校,和几千万人一起挤破头去获取一点高等教育机会,最后用你那少的可怜的资源感慨自己实现不了阶级跨越的人生。我告诉你,没有苏家的话,谁会因为你那根本不稀缺的天资高看你一眼,谁会把机会送到你手边?”

“苏笛,你不可能享受着不属于你的资源,却以为什么都不需要付出。”

“享受着不属于你的资源“,好像沈静洲说得对,这是一场明码标价的交易。可是这场所有人都默认的交易里,唯独她自己从没有说过同意。

王允的呻吟声打破了短暂的沉默,他如同一块即将被丢弃的烂肉般挣扎着。沈静洲厌恶地瞥了他一眼,目光中充满了嫌恶。

“我这几年来,每一天都在想,凭什么你心安理得地替嘉嘉多活了那么多年,要是老天有眼,能让你也尝尝嘉嘉尝过的滋味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