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可违(119)CP+番外
“方才那姓韩的公子说京兆府尹的公子亲自来到诗会,而书斋起火的案子是京兆尹断的?”
“对。既断定是书斋起火,这翟淼身为书斋的东家理当为这场火担些责任,不说经历一番牢狱之灾,也得出出血,京兆尹那起子人才可能放过他。这人出身中洲国,在京城行事张扬,即便大火之后也未见半点颓势,反倒是和京兆府尹的公子走得亲近,点火的多半和那龚野脱不了关系,中洲和北燕可不是什么友邻,这些事搅和在一起,就很耐人寻味了。”
“或许…京兆尹之上还有人想帮龚野了事,是你之前猜测的那通敌之人?”贺绥眉头紧蹙,他也寻摸出其中非同寻常之处。
“多半是,只是我没有确凿证据。我曾叫洪喜去京兆府那里打探过,不过那小老儿口风很紧,以洪喜素日里的聪慧,若只是寻常权贵必不可能诈不出来话,那便只能是手握实权的那几人,不过…我一时还不能确定是谁。”
“如今朝廷内忧外患、人心不齐,真是……”贺绥不明白朝中人为钱权勾心斗角、欺上瞒下之举,深觉痛心无力,最后只能化作一声长叹。
“大齐如今模样并非一人之责,阿绥不必为之痛心,他们不配!今日事毕,我们回家。”
“……嗯。”
二人来时尚没有什么人注意,离开之时翟淼竟让贴身剑侍亲自出来相送。但凡来这诗会数次的人都认得出这名唤星澜的侍从是翟老板的亲随,而他亲送之人必是翟老板看中之人,如此‘多此一举’倒是徒惹得周围人侧目,萧恪自然面露不快。
星澜回去照实说了,而后才担忧道:“那燕郡王瞧着年纪不大城府却深,大殿下这样不就得罪了他?”
翟淼却神色淡然道:“既是城府深之人,寻常手段自然入不得他的眼。倘若这萧恪真能搅动齐国风云,也不失为一个值得合作之人,若是他气量眼界仅限于此,便只配做吾制衡北燕的一颗棋子。星澜,你会在乎棋子的感受?还有,说了你很多次了,在外叫我公子。”
“是,大公子。”
第七十四章
安北节度使程昌年的一份罪己的奏折如沸水如油锅一般,不消半日便已朝野皆闻了。
齐帝虽对权臣长子颇为忌惮,但他没忘了自己身为皇帝的职责。北境诸州牵动着整个齐国的安稳,自然对其不能视若无睹。
年长的几个皇子连同宗室权贵,以及齐帝信任的几位众臣一并到场。他们来时,萧恪和通政司使阮高良已经在御书房待了有一会儿了。
看到萧恪在场,其中几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其中便以祁太尉最甚。
早几个月前,他还只当萧恪是个精明的孩童,比其父要会做人些。可这短短几月的功夫,萧恪竟已将手伸向了朝廷各处,那些人虽不至于个个都唯萧恪马首是瞻,但凡事都会行个方便、卖个面子。
最为他所忌惮的就是举荐薛旭入兵部,他堂堂太尉居然是最后一个知晓的。这让祁太尉不得不重新衡量萧恪的影响。时至今日,太子当初的那番提点才算真正入了耳。
不过不管他们如何猜想,齐帝对这事却是格外上心。
阮高良跪在地上一问三不知,他甚至连奏折怎么塞进去的都不知道。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从中搞鬼的人必定是萧恪。
齐帝开口便问:“众卿看过奏折,有何想法尽可说出来。”
话虽如此,但安北节度使这封奏折措辞古怪,一时众人拿不准便没有人贸然开口。
齐帝见没人开口,心里头堵了一口气,直接看向了一旁沉默不语的萧恪,问道:“允宁,奏折是你所辖的通政司递上来的,你来说。”
“回禀陛下。臣以为,程大人所奏虽看起来骇人听闻,但似乎有几分真。”
“喔?你且细细说来。”
“臣上月到通政司的第一日,曾撞见通政司官员为一本奏折争执。当时奏折所参奏之事便与程大人这本奏折所述内容十分相近,而奏报之人是燕州别驾告发其所在州府的刺史。臣当日只是随意瞧了一眼,阮大人便叫手下小吏暂且收起,另做打算,臣当时不明所以便没有多过问。今日联想起,实觉阮大人有先见之明,这燕州确实藏污纳垢。”
阮高良万万没想到萧恪会翻旧账。当时按下不表,以为他是不愿得罪人。可偏偏萧恪话里还是点了他又留了余地,只不过需要他‘表忠心’。
而忠心的代价便是他满门的生死荣辱,进退取舍只在于他赌注压在谁身上罢了。
“阮卿。”
齐帝开口,就意味着留给阮高良考虑的时间不多了。阮高良再开口时,心中便已有了成算。
“回禀陛下,燕郡王所述通政司官员为奏折争执却有此事,此乃臣驭下无方。只是那奏折当日是被一出身燕州的参议偷偷塞入,并非经由州府报上,臣见其上所述过于骇人听闻,又是官员偷偷塞入,臣觉得恐有不实之嫌才暂且压下未报。”
阮高良话中连指两次蒙泽偷放奏折之事,通政司审度各地奏折,竟能出现这等偷鸡摸狗之事。撇开燕州和北境诸州的事不说,单这行径便说不通。
齐帝也是有此疑问,“为何偷放?”
阮高良逐条禀来,明明当日他未曾亲眼所见,却有模有样地说起当日场景。左不过是向着自家亲外甥说的。
话里话外更是将送出奏折的燕州别驾曲摇给点了出来,蒙氏和曲氏都是燕州的望族,只这一条,就足够在场其他人怀疑奏折的用意和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