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可违(149)CP+番外
梁砚秋比旁人都要心慌,因为他昨日是见过霍子溪的,也见了对方有些反常的言行,只是那时他觉得无碍大事便瞒下没有禀报。
“在想什么?”心中犹豫再三,忽然听到耳边传来萧恪的声音。
贺绥的眼神也顺着萧恪的话落在了梁砚秋身上,事关萧恪的事,这位抚宁侯总是比平时要凌厉厉害许多。梁砚秋自然不敢隐瞒,将昨日霍子溪专程找上他又说了那些许古怪言辞的事一五一十说了,末了才低头请罪道:“是属下粗心,自作主张没有禀报,才害得……”
“行了。别这么紧张,本王没要问你的罪。那小子身上有不对劲的药味头一次见时本王便知晓了。”
“属下这便让裴统领去将霍子溪拿下!”
“不必。瞌睡有人送枕头,如此好事本王怎么能不领情?就让杜慷在驿馆躺着好了,省得他过来坏事,本王还得费心思打发他。至于今日之事,出去都别声张,权当谁也不知道。”
梁砚秋对萧恪此举有些不解,霍子溪并非什么要紧之人,不过是被亲生父亲送人的弃子,倒也不值得萧恪刻意顾忌,再则他认为以萧恪的为人脾性,也不是那等大度宽和的。
“那小子是个胆大敢做事的,只是爪子还没有磨干净,他此次自投罗网,本王刚好调教一番,日后放在身边才会听话懂事。”
“允宁…他真的值得你如此么?”
“戏耍罢了,我还不至于把自己搭上。”萧恪除了脸色有些发白,神情倒是未见半分难受,可贺绥仍是不能安心。见状,萧恪只得叹了口气解释道,“对这种自作聪明的小东西,比起抓起来打断他的脊梁骨,阿绥不觉得反而是装作无事将他带在身边,日日吊着教他寝食难安更能折磨驯化人心么?硬打断脊梁骨的狗没有留下的必要,既要留下他,总得让他把这次的教训牢牢记在骨子里,才能永不敢犯。”
“……”回答他的是贺绥长久的沉默。
第八十七章
霍子溪是被梁砚秋带人拉上马车的,但除了被带着一道去定州之外,并无搜身看管。
就好像……白日驿馆中毒之事并不存在一般。霍子溪手缩在宽大袍袖之中,手指轻捻着缝在袖中的药囊,而此刻药囊中的药粉已空了大半。
梁砚秋同他坐一辆马车,是这两日相处一贯表露出来的疏离,并无甚异样之举。自上了马车之后,也只是拿了一本书在看,累了便靠在一旁小憩,好似萧恪一行压根没有深究下毒一事。
不多时马车突然站下,梁砚秋头磕在一旁的硬角上,再一扭头就见身着侍卫衣裳的贺绥掀了车帘,一条腿已经踩到了马车上。
梁砚秋愣了下,就见贺绥指了指走在他们前面的萧恪的马车,示意让他过去。
“……我明白了。”梁砚秋躬着身子从马车里出来,看着放下的帘子,他叹了口气走到前面萧恪的马车旁边恭敬道,“王爷,您唤属下?”
“嗯。先上来。”
马车内传来萧恪的应声,梁砚秋踩着脚凳上了车。
萧恪正坐在桌案前看着什么,除了刚刚应的那一声,其余时候连头都没有抬起来瞧梁砚秋一眼。
这情景…稍微长点脑子便明白萧恪压根没找过自己,那边是贺绥自己要换去后面的马车里的,而显然,萧恪对此并不乐意却没拦住。
梁砚秋想了想还是压低了声道:“侯爷去后面的马车中看着霍四公子了…”
“嗯。”萧恪只是应了一声便没再说旁的。
梁砚秋不得已又道:“王爷不担心么?”
萧恪这回终于撂下笔抬起了头,只是那眼神面色是在说不上友善。
“属下跟着王爷的时候不久,但看得清楚。王爷对侯爷是极为爱重的,当然侯爷对您也是如此。”
“你到底想说什么?”
“侯爷素日寡言内敛,并不善于将心中所想都说出来,也最容易闷着自己…情爱最怕消磨,王爷您……”
没有谁比萧恪更清楚感情经不起消磨,就像他上辈子路越走越窄,等他幡然悔悟之时,身边已没有人了。
萧恪苦笑道:“我倒宁愿阿绥骂上我两句,或是叫我把霍家小子送走…总好过他压在心里不说。”
“王爷,那位霍公子当真如此重要?”
“算不上。只是从他身上瞧见了自己从前的模样,难免多上了几分心,只是也就如此罢了,算不上什么要紧的人物。”
那霍子溪瞧着与萧恪一般大的年纪,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能经历过多少。梁砚秋再一次对萧恪这趟少年老成的口吻感到疑惑,但比起这点子古怪,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
“或许王爷是算无遗策,笃定了霍公子不敢真的毒死您,但侯爷并不知晓此事,不免为此又忧又恼。忧的是您以身试毒,恼的是侯爷自己是最后知晓的。或许…还是有些不悦的。”
“你接着说。”萧恪听得不由皱紧了眉。
梁砚秋想着萧恪到底还是个小他几岁的半大孩子,或许于情爱之事上并没有过多经验,便语重心长道:“王爷想是当局者迷。若换了您是侯爷,在您不知情的时候,侯爷为了收服一个被送到身边的男娈而主动服毒,您是何感受?再比方说侯爷同您说他如此犯险是为大局,您可会在侯爷面前吵闹几句,只为让他将那娈童赶走?”
“…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我大概会毫不手软地杀了他。”萧恪自嘲地笑了一声,随后看向梁砚秋问道,“我这样是不是很自私卑鄙?”
“……”这话说得让梁砚秋一时不好接话。如果面前之人不是拿捏着他的生杀大权,梁砚秋觉得自己会点头,但现在他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