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可违(312)CP+番外
仆从本也是好意,毕竟这侯府本就是舅老爷贺绥做主,在管教白琮,不让他和东宫接触的事上,贺家姐弟包括白子骞意见空前一致,白琮这样喊,若是被听到,别说出门了,不挨顿罚都是轻的。
可白琮听了却只更觉得窝火,声音虽压了一些,怒气却更盛,冷笑道:“瞧瞧!如今我自己家里都要这般怕着敬着他了,外面也都是一样!个个畏惧他萧恪手中权势,黑白不分!太子乃储君,是未来国之社稷!他萧恪如今就敢行悖逆之事,做了这么多年的权臣还不满足!人心不足蛇吞象,怕不是想自己篡位做皇帝?!”
小厮被白琮的话吓得魂儿都要飞了,忙求告道:“哎呦!少爷!小祖宗!这话咱们真不能胡说啊!”
“哼!”白琮刚刚也是气糊涂了随口说的,毕竟换作任何一个人,只要稍微懂点忠孝之心,便明白萧恪的所作所为有悖纲常,可偏偏最是忠正端方的父母舅舅偏偏对此视而不见,看不到萧恪行事悖逆,反而因此管束自己,实在是让白琮不敢置信。
小厮只好顺着主子的心思哄道:“少爷莫气,一切且等明日再论也不迟。再说,您与其和那位争一时长短,不如静下心来好好想想该怎么同老爷夫人说明日出门的事。”
“你说得对……这确实是个大事。”
父母虽因多年分离而对他一向慈爱,但遇着事从不妥协,不然也不会在涉及皇权的事上如此帮着萧恪管他这个亲儿子。若是想明日顺利出府,还需找个合情合理的借口才是。
幸好晚膳时贺绥与萧恪都不在府中,饭桌上只有他与爹娘三人在。
白琮在饭毕,茶水送上来时才寻到机会开口询问道:“爹、娘,明日…孩儿想出门访友。”
贺牧率先追问:“是哪家的小子?”
“是原先晋王家的嫡长孙……舅舅大婚那日他跟着他父亲来过。晋王虽做了错事,但到底与子孙无关,且天子已开恩,只降他家为郡王爵、打发去守滁州行宫,并未诛连满门。近日便要举家搬出京城了,孩儿想着与鸿炜素日私交不错,便想明日请他去酒楼小坐,算是为他践行。”
这已是白琮能想到并安排妥当的最好理由了,晋王当日留下血书将一切罪过揽到自己身上,萧琦自罪孽也已受了惩戒,此生再想出人头地已是不能了。整个晋王府只剩下一个还算老实的萧纵,萧恪也便没有赶尽杀绝,请了齐帝的旨,将褫夺了亲王爵位,将晋王本人从萧氏族谱除名,另封了萧纵为怀安郡王,阖家赶出京中,非诏不得回。算算日子,他们是该离京了。
大抵是因为晋王伏诛,此事已有圣裁,贺牧夫妇并未过多盘问。只白子骞叮嘱了儿子不可与萧鸿炜说不该说的话、早些回家之类的,便松口痛饮他出府,这次连盯梢的人都没有拍着,只让白琮的小厮跟着服侍提点。
那小厮其实有些心虚,只是面对侯府几位主子,只能默默点头称是。
白琮又问起了舅舅不归家的理由,其实他更想知道萧恪今日何时回府,但以他素日与萧恪的关系,若是贸然问起,以他父母的机敏,必然立刻察觉他另有所图,便只问了贺绥的事。
贺牧随口答道:“你舅舅如今掌管京中戍卫之责,总是忙的。从前是允宁常在家中,他无论如何也会赶回来。近来天子有恙,皇子宗亲都生了不安分的心思,你舅舅他们便担忧有人会趁乱生事,故而忙得脚不沾地,哪有整日待在府中的道理。”
白琮垂着头,藏在桌下双手攥紧了拳,过了一会儿才幽幽开口问道:“陛下有恙乃举国大事,如今听闻龙体不好,历朝历代这种时候不都是该由太子摄政监国嘛?孩儿听说太子殿下连陛下寝宫都进不得。萧…萧叔带兵护卫陛下宫禁,虽职责所在,难免落人口实,且他名义上是侯府的媳妇,外人议论起来,岂不是败坏了外祖父从前的好名声?”
贺牧脸色一沉,她是个母亲不假,但大是大非上却从不会因为血缘而退让。白子骞在旁及时按住了妻子,他知道如果不劝,照贺牧以往的脾气,不给儿子一脚也得掀了桌子。
不过白子骞的脸色也不好,因为儿子方才话中之意他也听明白了。
“琮儿,你跟为父说实话,你与……东宫,究竟有多深的牵扯?”白子骞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太子。贺绥早已同他们夫妻示警过,作为父亲,他可以接受儿子年轻气盛,一时被权欲迷了心窍才攀附东宫,也不愿相信儿子是与太子有何瓜葛。
“……”白琮沉默了下,实在是父亲问得过于直白,他一时没有准备,只面上强撑着反问了句,“只是感激殿下当年救命之恩……爹怎么这样问?”
白子骞并未回答,听了儿子的回答,脸色反而更难看,就连贺牧也是连连叹气。
或许是不解于父母此刻的反应,或许是出于孩子对父母的信任和依赖,白琮忍不住将长久压在心底的疑问说出了口。
“爹…娘…你们、你们这是怎么了?孩儿听从家中祖训,一直以忠君爱民为己任,不敢有负半点,太子是一国储君,陛下百年之后,自是太子登基继位,便是我们该效忠的‘君’啊!何况殿下又对儿子有救命之恩,儿子想与东宫亲近不是极平常的事么?陛下即便下了荒唐旨意命萧恪监国,他若是忠臣,便该婉言推拒,请殿下主掌国事,可他却仗着陛下的信任,排异党同,如今更是将东宫压得抬不起头,这……这都是有悖天理纲常的啊?!为什么舅舅和你们都不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