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可违(66)CP+番外
萧恪在旁双手捧着内侍送上来的天子之弓,站在一边冷眼旁观,没说一句劝谏之语。凡事齐帝吩咐什么,他便做什么,反倒像个尽职尽责的‘忠臣’模样。
齐帝搭弓射箭,弓弦拉满却迟迟未放,众人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好在皇帝自小打下的底子仍在,那一箭离弦正中远处一只离群的雄狍子颈项。
“陛下箭无虚发,臣拜服!”萧恪先众人一步向齐帝一拜。
由萧恪起,底下群臣和诸皇子也纷纷拜倒山呼万岁,一时猎场内声振林木,齐帝难得露出着真心的笑意,当即让太子代替自己与众臣尽情行猎。
往年也差不离,都是各家年轻子弟大显身手。贺绥牵着爱驹远离喧嚣,可即便如此,他那挺拔身姿配上银白软甲猎装,在众公子中仍显得鹤立鸡群。
“靖之。”
“臣…草民贺绥参见太子殿下。”贺绥闻声抬头,见是萧定昊牵着马走过来,忙停了手上活计就要跪下向太子行礼。
萧定昊疾行数步直接中途将人拉了起来,没让贺绥真跪下去,又道:“靖之。本宫说过,你我之间没有这些繁琐礼数。”
“礼数不可废。”
“你今日是顶了允宁来的,一口一个草民折的不止是你的颜面。”贺绥不再坚持,本该是高兴事,可一想到是贺绥为了萧恪妥协,就觉得心中别扭,“你宽心,我定会帮你讨个公道名分,拿回本该属于你的尊荣。”
贺绥闻言却收回了手,不着痕迹地小退了半步,恭敬回道:“臣的私事不值得殿下如此上心劳碌。”
太子却好似听不懂贺绥的拒绝一般又近了一步,“如果本宫说你值得呢?”
贺绥躬身再拜道:“殿下,陛下仍在。您此刻是代替陛下,由不得殿下从心。”
“随本宫来。允宁是本宫堂弟,你既是顶了他的份儿,便理当同本宫并肩一道。”
说完也不由分说,让随行的太监替贺绥牵马,两人一前一后行走在众目睽睽之下。
萧恪守在齐帝身边,看到萧定昊亲近贺绥,甚至动手动脚,只恨不得丢了这尊卑规矩,飞身过去给上萧定昊一拳。
不过他也只能咬牙切齿地想想了,事实上,他只能眼睁睁地瞧着。
齐帝将侄儿的反应瞧在眼里,不经意同身边的贵妃说起贺绥,却是把端坐在一边的祁皇后忘了一般。
贵妃同萧恪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如今齐帝既问了,当着萧恪的面,她也不妨再多卖对方一个人情恩惠。
“陛下这么一说,臣妾也觉得是。如此看来,贺家哥儿倒是和燕郡王文武相辅,金童玉子般配得很呢!”
“哈哈哈哈,金童玉子,爱妃妙人妙语,朕心甚悦!”
听着齐帝同宠妃嬉笑,端坐在一旁的祁皇后不知打碎了多少委屈和着血生生往肚中咽。
萧恪只在贵妃提起他时瞟了一眼,余下时辰都站在高台之上眺望贺绥的身影。
不同于拘在内宅和勋卫府时的郁郁不得志,贺绥好似天生就是属于这片广袤天空的雄鹰,白马银甲不知俘获了多少闺阁女儿的芳心。
自小习武的贺绥腰腿有劲,双腿夹住马肚,即便扔了缰绳挽弓拉弦,上身仍稳若磐石。
他箭上三支羽箭齐发,左近贵胄子弟奚落嘲讽的话尚没能说出口,三支羽箭已然扎在了猎物身上,登时把一旁等着看笑话的人都镇住了。
随行的侍从正待收缴猎物,其中模样一只稀罕的小貂却蹭得带着箭窜了出去,原来方才射中之时那貂是在装死,这会见人近了自是拼命要逃。
“公子!那小貂跑了!”
“罢了,也是它命里该活…”贺绥瞅着那只拼死逃生的貂儿,不知怎得就放下了弓箭。
只是贺绥活字刚出口,一只箭便自他身后直直飞出,一下子将那逃跑的貂儿扎了个对穿,登时就没了生息。
“太子殿下……”
“猎场之上,靖之怎得生出这恻隐之心来了?”
贺绥未答。
自有太子的侍卫跑过去将那身上插了两只羽箭的貂儿捧过来,太子却将属于自己的羽箭拔出,一指贺绥对侍卫说道:“给靖之拿过去。”
“殿下,这貂是殿下射杀的,岂能给臣。”
萧定昊却摇摇头笑道:“若没有靖之方才一箭,教那小貂行动慢了,本宫也中不了。本是要给母后寻些稀罕的皮毛,这小貂接连中了两箭,皮毛早就没法要了。”
“臣…愧不敢受。”
“靖之今日一展英姿,收获颇丰。看来本宫也要抓紧了,不然父皇面前要没法交代了!”萧定昊却不听他那番推辞,直接策马离开。
其实他刚刚追上来,原是想出言提醒贺绥在父皇面前收敛的,可看到贺绥三箭齐发的英姿突然有些舍不得拘着对方,便将劝解的话又吞了回去。
行猎要足足大半日,约莫是黄昏时候回来。一开始在林子外围尚能看到人影,后面跟着野兽入了林子,外面便什么都看不到了,只剩下些林中被惊起的飞鸟。
“果然是虎父无犬子,抚宁侯的儿子竟有这种本事。允宁,你同贺绥朝夕相处,可瞧出来他这身本事了?”
萧恪本来都有些迷瞪了,却被齐帝一句话惊起了神。
“陛下恕罪,臣、臣方才睡迷糊了。”借着躬身请罪的功夫,萧恪心思瞬动。齐帝这话可不是什么好话,无论是撒谎还是实话实说都免不得惹来祸患,左思右想干脆装起了傻。
待到皇帝再问时才半真半假答道:“回陛下。您也知道,臣自寅时入朝直至午后才得回复,便是朝夕相对,也是抱着人抵足而眠罢了。府中伺候的人倒是见过几次,只是大多时候是在教白琮那小娃,有似乎是有,只是臣用不得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