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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美人和他的偏执狼犬[重生](121)

作者: 迟宵也 阅读记录

“后来他那时候的弟弟作天作地,抓了一大把鞭炮往狗窝里炸,把狗吓得大叫,被咬了一口。”

赵贵和王娜立刻从厨房拿了把刀出来,二话不说朝着那条看家护院好几年的老狗身上砍。一下又一下,腿断了,尾巴断了,身子抽抽的。

那年只有几岁的喻逐云再也忍不住了,跪下来求他们别杀这条狗。

没有人会听他的。狗死了。被他们杀了炖肉吃。替狗求情的他,被赵贵打聋了一只耳朵。

没有什么别的原因了。

喻逐云左耳失聪,就只是因为这个。

甚至彼时,在他整晚因为那条死去的老狗、失聪的耳朵哭泣时,他远在首都的亲生父母,正为了新生的孩子举办着盛大的宴会。

场景恢弘空前,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和喜悦。

没有人替他治耳朵。

没有人站在他身边。

也没有人保护他。

南晴泣不成声。

眼前一片朦胧,大颗大颗的眼泪啪塔啪嗒地往下掉。江熹叹了口气,给他拿了许多纸,那眼泪却仿佛怎么擦也擦不净。

不知到底过去了多久,南晴倚在椅背上,闭上了红肿的双眼。

江熹又被一通电话喊走,走廊内安静下来。

一串脚步声过后,一道沉默而高挑的人影出现,将南晴打横抱了起来。

头顶白炽灯刺目,南晴湿润的睫羽不适地眨了眨,很快就被一只滚烫的大手轻轻捂住。

喻逐云轻手轻脚地把南晴放到病床上。

今天才失聪的青年,对自己过高的体温毫无所觉,伤口是否崩裂毫不关心。

他只是想起,南晴两个多月前才做的开胸手术。他可以受伤,但南晴不能。

病床只有一米二宽。

南晴睡下了,喻逐云无处可去。他掖完被子,转身想走的下一刻,就被抓住了手腕。

南晴湿漉漉的眼睛里没有半分睡意,也许是从刚刚被他抱在怀里的那一刻就清醒了。

“别走。”

南晴说不清楚自己为何会生出一种即将失去的预感,只是无助又难过地重复,“喻逐云,别走……”

喻逐云听不见南晴在说什么。

他沉默地在原地伫立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把胳膊从南晴的手里抽出来,顺从地坐回床边。

青年的肩膀右脑重新被纱布包裹好,黑沉沉的瞳孔仿佛一潭死水,即使因南晴的动作漾起了波澜,也只有一瞬间。

聋和哑在很大程度上是相通的,因为聋人无法通过听觉感知语言,分辨自己的发声是否准确。突聋的情况暂时对说话没有太大的影响。

“你的伤口才好多久,不可以淋雨。马上喊医生来帮你看一下,”喻逐云垂下眼,一字一句慢吞吞地说,“等医生确定你的身体没问题了,你就早一点回家休息……”

“我不要!”南晴含着哭腔,很用力地摇头,“我不回家,我就要在这里陪着你。”

喻逐云不为所动,他只是用粗粝且满是伤痕的指尖轻轻擦了擦南晴的眼尾:“你走吧。我不缠着你了。”

他后悔了。

如果当初南晴不主动来找他,他就该识趣一点,远远地消失在南晴的生命里。

如果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学生,不是什么好人,就不要想着做无力的挣扎。没办法的,改不了的。他背负着原罪出生,这辈子就是和小天使有缘无份。

没必要再拉着南晴了。

他一个人下地狱就够了。

九月第一天的夜晚很冷。

南晴哽咽着,只会摇头:“我不走,我不要。”

“像你说的那样,我们还做好朋友,我不说那些糊涂话了,全部都收回,”喻逐云的语气平静,“跟我在一起很累吧?你明明不知道喜欢是什么,只是被我洗脑了,还以为自己真的变成了同性恋。其实你根本就……”

南晴几乎要说不出话,嘴唇苍白,好不容易才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喻逐云,我疼。”

他捂住胸口,刹那间眼泪蜿蜒:“这里疼。”

喻逐云的身体僵住。

他伪装出来的满不在乎和平静在瞬间被击碎溃散,抿着唇站起身按了呼叫铃,哆嗦着手,隔着被子轻轻碰了碰南晴的胸口。胸带暂时被拆开,少年人被剖开的胸骨起伏着。

那有一条足足十五厘米的伤口,淡粉色的新生嫩肉已经长了出来,然而边缘的痕迹狰狞,像是一条丑陋的蜈蚣。

……疼啊。

这里疼。

心疼。

喻逐云闭上眼,忽然恨恨地咬牙:“都怪我。”

是我强吻你,是我越界,是我总挟恩图报,是我让你疼。

他几乎快要疯了。

“你为什么不讨厌我?为什么不恨我,为什么不害怕我,为什么不嫌弃我?!”

南晴的唇瓣动了动,指尖用力,将藏在衣领下的那根红绳扯了出来,轻轻拢上喻逐云的颈弯。

别说了好不好喻逐云,你也很痛苦吧。

那么多年真的辛苦你了,以后有我爱你。比所有人都爱。

我会永远站在你身边,永远保护你,永远。

所以。

别不要我,好吗?

病房内安静下来,不知到底过去了多久。

喻逐云摸上颈间的红绳,伸手替南晴整理好了胸带。

呼叫铃后,护士来了病房,见情况不对,还喊了医生。他们分别帮两位病患检查了一下,确认大况无碍。

喻逐云后退了几步,垂下眼。余光里的不远处,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亮了一下。

他走过去,点亮。

发信人是宝贝,内容只有简短的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