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病娇太子偏执宠爱(163)
“这也叫主意?笑死人了。征讨摩罗,本来就是我们家的事。谁不知道家公会再度出征,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把废话说一遍,那叫鹦鹉学舌!”
“家公,窦知微还是个孩子,你和他谈这些,他听得懂吗?浪费时间罢了!”
窦岚充满威严的眼神,逐一扫过去,看得他们一个个不由闭上嘴,垂下脑袋。
等场上再度安静,窦岚微笑起来:“知微,你说的再接再厉,是什么意思?”
窦知微扫了眼窦兰芷:“自然是向圣上请战,攻打玉川郡,再得一枚战功。”
窦兰芷猝然睁眼,瞪着他,倘若她漂亮犀利的眼睛能射出箭来,窦知微顷刻间已经毙命了。
窦知微侧开脸,对满场投来的目光,并不在意,他淡淡道:“安景王被问罪是迟早的事。”
只因为窦氏对刘之衍不满,因此不觉得,安景王废黜太子,还托出“荧惑守心”,这一借口有什么不对。
窦知微继续道:“天家父子,继立与废黜,都要遵循严格的规制,圣上也不能随意处置。虽然圣上能对太子之位,作出裁决。但太子,也要自身犯了大错,褫夺才能成立。如今,太子不过沾染些流言蜚语,并没有不忠不孝的行径。何况他日夜侍奉太后与圣人,连对皇后,也没有过不恭不敬……”
“胡说八道!谁说没有!太子曾经有杀害乳母一案,乳母等同于亲生母亲,这就是大不孝……”有窦氏激动反驳,忽而又顿住。
这件事,后来被刘之衍亲自推翻,窦皇后身边的乌嬷嬷,被多方确定为凶手,当场拿下!年岁已久,此事再难翻案。
这个太子,从来不是坐以待毙之人,相反,他是有仇必报之人!想给他罗织罪名,恐怕难于登天。
一时间,场上的人,垂目沉思,
只听得桨夫划船时,碧波荡漾的水声。
“哪怕安景王祭出‘荧惑守心’之说,也有妖言惑众之嫌。”窦知微扫视众人的反应,“王爷废黜太子之举,师出无名,反而漏洞百出,暴露出自己篡位的野心。”
窦知微再度道:“圣上不可能不清楚安景王的心思,只是他还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合适的人,替他把安景王这件棘手的问题解决了。”
“皇帝的心思,你又怎么知道……!”话还没落音,那人瞥见窦知微腰间挂的“兴庆殿”腰牌。
那是随意出入兴庆殿的证据,向来是御前红人才有的待遇。
若说世上谁最了解庆帝,恐怕其中就有窦知微。
小小一介起居郎,官居六品,给他们带来谁都打听不到的真正内幕!
窦岚若有所悟:“所以你叫我趁胜追击,向圣上请命,攻打安景王……”
“是,”窦知微轻轻颔首。
窦靖瞪大眼睛,惶急道:“可我们刚与安景王结亲,我们两家是亲家啊!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
“窦靖?”窦岚循声看过来,又去看窦兰芷,“你们也在?”
窦靖从这句反问,听出不详的意味,他如坠冰窟,不由哆嗦道:“从多年起,我们、我们一直在这里……”
自从窦靖得了窦兰芷这个明艳动天下的女儿,他们在云舟,获得了一席之位。窦兰芷长得太美了,美得与窦皇后如出一辙。她的婚事,自己是做不了主的,她的容貌是窦家,谋取最大利益的筹码。这一点,窦兰芷心底非常清楚。
有了窦皇后的例子,也是为了再度复刻这份辉煌,窦兰芷的良配佳婿,只能是出自皇室。整个窦氏,未尝没有做着一个“下一任皇后仍然出自窦家”的美梦。
但刘弘煦溃逃了。
这也意味着,窦兰芷头上,那虚虚的一顶皇后凤冠,破灭了。
窦岚想清楚了这一点,恍然点头:“噢,原来这样。”
窦靖煞白一张脸,额头凝满了冷汗,站在原地,恍如凌迟般等待窦岚的下一句话。
“兰儿,”窦岚仍是那副温情脉脉的口吻,他笑着,“你瞧瞧,我们讨论的事情,恐怕会伤及你的心。你与你的父亲,不必再到云舟吃饭。我让他们备船,送你们离开。”
窦靖满脸僵硬,强迫自己笑着:“云舟已行至过半,到处都是湖,现、现在走?”
窦岚镇定自若,对着父女两人微笑,没有再回答。他已经定了主意,没有转圜的余地。
席间上,有一种令人难堪的沉默。
窦兰芷早就放下了白玉杯,她高高昂着下颔,神情冷静。以她的骄傲自矜,她绝不会乞怜半句。
不过现场的人心底都很清楚,窦岚说话做事,一向雷厉风行,行事强硬,一旦做出决定,便如板上钉钉。窦氏一门,人数众多,唯有这般冷酷果断、心硬如铁之人,才能坐稳一家之主的位置。
于是在瞬息间,窦靖与窦兰芷,被踢出云舟的席位。
不一会,有桨夫划着一艘小船,晃晃荡荡,停在云舟的旁边。
那艘小船那样的简陋可笑,光秃秃的,连一丝装饰的花纹也无。窦兰芷踩上去时,靡丽华美的真丝裙裾随之坠落,那裙裾绣了金线,走动间隐隐流淌金光。落在粗糙发黑的船身上,有一种格格不入的讽刺感。
船身狭窄,窦靖与窦兰芷不得不蹲坐在矮小的板凳上。这样屈身蹲坐,他们心理上都有受辱之感觉。
桨夫问了声:“两位坐稳了吗?夜里起风,潭湖波涛汹涌,小船容易晃。”
没有人回答他,桨夫自顾自地划动船桨。
窦知微的位置,正好立在窗前,他没有避开,很直接地向窦兰芷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