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考虑到老政委对这件事也从来不提,两口子便也缄默不出声,只是态度上对此更加热情了。
看见小两口登对地坐在沙发对面,陶向红接连对苏麦麦夸赞不已,夸小贺有眼光,这么俊的姑娘往那儿一站,是军中一朵花了。
又问了两人昨天婚礼仪式上的情形,告诉苏麦麦军嫂是一个光荣的职业,若有什么需要的只管提,组织上都会尽力给解决。
陶向红啧啧地提点道:“小贺初婚,部队里的男人难免大条,生活上柴米油盐若有不懂的只管过来问,你陶大姐都闲着。”
贺衍瞅着陶向红格外热情的态度,寻思大哥贺军那一通电话,估计让自己出身被看穿了。
但看穿也无妨,终究在自己当兵最基层的时日已过去,他靠的都是拼搏的真材实力。再说,只要是在这北疆军区的事,总会有天瞒不住!
他便与苏麦麦客气回应着:“多谢陶大姐关心了。”
忽地苏麦麦一抬头,看到饭桌那边的陆韬了。小伙子挺年轻,国字脸,架着一副眼镜,应是军区的文职人员,正在焦灼地鼓捣着相机,鼓捣得脸腮耳根都发红。
苏麦麦便问道:“这位同志是相机出问题了?”
陶向红见状,替着解释起来:“可不,也是我给添麻烦了。军区生活画报来采访,前几天我感冒不舒服,耽误了陆记者工作,今天相机临时又坏了。这次的优秀军嫂报道很重要,听说各省军区都还会往燕京方面报,唉,瞧这整的。”
陆韬连忙愧责地说道:“哪能是您的错,是我给您添麻烦了!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了,距离调不了焦距,我再瞅瞅……”
扶了扶镜框,越发把眼睛往相机上凑。
苏麦麦瞥见他手上的机型,顿了一顿,问:“是不是相机距离旋钮调不动了?”
陆韬连忙抬起头来:“对对对,你怎么知道?”
苏麦麦大学里参加过摄影社团,社长有一次活动的主题就是了解各个时期的相机,不知道还从哪弄来了一批老式的机械相机,从60年代到00年代都有,请来了老技术师现场讲解。
苏麦麦因为专业的关系,对相机知识有需求,还在活动中当场实操过,知道老式机械相机常出现的哪些基本问题。
看这记者急的,不妨先试试看。
她站起身来走过去,伸出手说道:“我听你说距离调不了,就想到的这问题,你不介意的话让我帮你看看。”
一台相机价格昂贵,每次出来采编材料,都需要报备单位申请审批,如果拿回去坏了,虽然应该可以修理,可难免给领导留下不好印象。
陆韬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把相机递给了苏麦麦。待凑近了看清她模样,莫名脸庞一红,低下头来。
真是个腼腆的书生气呀。
苏麦麦拿在手上翻看,是海鸥的牌子,据说参考了德国的技术。她试了一下对焦,发现是距离旋转钮只会空转但实际距离不动,应该是固定距离的大螺母松动了。
这个正好是她之前在社团操作过的,她将松动的大螺母摁住,调整了光圈和快门,一阵操作后,对着窗外景致试了试:“好了。”
为了验证能照相,她朝向陶向红坐的沙发方向,对焦照了两张,将相机交还给陆韬说:“应该没问题了,你试试。”
第16章 小苏和我们贺副团长在书……
陆韬拿起相机调整焦距,果真可以了,不由惊喜道:“这位女同志你竟然懂修理相机?这么快就搞掂了。”
他扶了下眼镜,军中的文职自有一种属于军队特有的儒雅。文职平时也要列队和体能训练,因此比单纯的地方上记者要干练许多。
就是每次在陆韬抬眼看苏麦麦的时候,都有一刹那的凝滞恍惚,像不太敢直视她的面容。
苏麦麦随意扯了个借口道:“我舅舅家在县城开照相馆,之前常去他店里摆弄相机,时间长了就熟悉了。”
好像也不算编谎,原身的舅舅的确是开照相馆的,只是在苏麦母亲去世后,因为气苏麦爹不到三个月就再娶,而后不和苏家来往了。
陆韬感慨着:“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要不然耽误后天交稿不说,还耽误旅长爱人的时间,或是别的同事使用。对了,你能给我讲讲嘛,下次我自己也好应付!”
眼前青年记者求知若渴般的闪亮眼神,都叫人不好拒绝了。
而且苏麦麦自己学的就是新闻传播专业,之后跟贺衍离婚后肯定要自谋出路,认识些同行也有帮助。
她就爽快答应,走上前和陆韬讲起了一些常见的问题解决。
这个年代男女之间的距离还是很敏感的,就算处对象的年轻人也都保持着适度距离。等到八五年之后,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便逐渐才能看到牵着手或者公园里拥抱的男女同志了。
陆韬近视,只顾专注地看着苏麦麦的解说,不自觉把头俯低。苏麦麦说得认真,更是没注意其他方面。
贺衍坐在侧座的沙发上,眼尾余梢瞥见这一幕,不晓得为何心里却似生出爪子抓挠。
他并不该有这种想法,苏麦麦和他结婚前已明确说过是解他燃眉之急,而且在他眼里,她是个有主见有主权意识的女孩,并非结了婚就没交友自由了。
贺衍便不动声色,兀自垂敛眼帘地坐着。
他没想到苏麦麦还有更多他未知的一面,高中毕业的她,不仅自学了英语,还自学了摄像技术,甚至原还打算去南方沿海发展。
贺衍青春少年时也衷情于照相,总拿着相机去照军区的训练场景,喜欢在战士们飞跃障碍的瞬间按下快门,记录空旷的戈壁上橙红的落日,或者拍街景和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