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选了个好男人了,辛苦贺衍同志。”苏麦麦便顺水推舟地卖起了乖。
吃饱餍足的她拿起下午看的小说,横在藤椅上一躺。
那天和二姐贺涵在市里买结婚用品时,她顺便也买了几本厚厚的小说,用来消磨时间用。
三本革命历史小说,四本众所周知的世界名著。名著她初中时早就看过了,隔了这么多年内容忘得差不多,正好相当于重新看。革命历史小说是头一回看,竟看得扣人心弦,一看就停不下来。
不过这藤椅和沙发没得比,薄薄的藤编椅背,靠起来还没有人体受力承托。苏麦麦搁了个睡觉的枕头在藤椅上,心里想,周末去拿卫生巾时,顺便再叫周杏花做几个抱枕好了。
她一边看小说,一边用余光瞄着灶台旁魁梧挺拔的男人。
当兵的就是不一样,大佬洗碗也井然有序,白色衬衫袖子挽起来,窄腰长腿,基本不发出什么碗勺磕碰声,但是洗得很熟练。
哪怕不吃不撩,也是真养眼啊,看得苏麦麦都快要打瞌睡了。
忽而被贺衍发现自己在偷瞄,她又故作正经地清清嗓子转去了另一边。
贺衍凛眉笑,瞥见女人窝在藤椅上,像一只卷成圈圈的小猫,他的目光便轻易不舍移开。
苏麦麦这身材就纯粹看着瘦,实际柔柔肉肉的,穿上纯棉睡衣后更是圆圈的一团,很让人莫名有种掐掐捻捻的欲。
贺衍克制着自从遇见她之后,就经常从胸腔涌起的灼燥,沉声提醒她:“今晚澡堂子开放,要去洗澡吗?”
去啊,做了红烧肉,感觉身上一股饭菜味儿,苏麦麦正打算冲澡呢。
她迅速地翻身爬起。
两人便各自拿了脸盆、毛巾、香皂和替换的衣物,往家属院的澡堂方向出发了。
澡堂一般从下午五点钟开到晚上九点关门,这会儿七点刚过,已经有不少人家洗完了在往回走。
苏麦麦白天在洗衣池唠过嗑,脸熟的嫂子就多了起来,路过身边熟络地打招呼道:“贺副团和小苏也去啊?”
“瞧你们,小两口走哪都形影不离的。”
个个笑容里透出一股暧昧的气氛。
苏麦麦自然心知肚明,那是因为她默认他们已做真夫妻了。但她仰起头往旁边的贺衍看去,发现男人熠熠的眸光底下似也藏着了然。
苏麦麦就干脆明说道:“白天她们调侃你喜欢我,我擅自承认了,还夸了你能干负责,体贴照顾人。你不介意吧?”
贺衍在部队待久了,知道刚结婚的战友都难免会被调侃,他倒是没什么。
只听到苏麦麦大方泰然地说出自己喜欢她,便不自觉地深凝了她一眼。却看到她神色平常,仿佛在说一件平平无奇的事情。
他目光敛沉,发问:“就只说了这?听着是实话。”
什么意思,哪句是实话,莫非他指的是他喜欢自己?
苏麦麦紧忙拨动心绪,吞吐道:“还承认了你接连几个晚上整活……”
咳,虽然已从陈建勇嘴里听说,但被苏麦麦这样直白地形容出口,贺衍还是猛地一呛。
他应道:“你夸我能干,他们就能想到别处能干去了。你不介意的话就无碍。”
苏麦麦可没说介不介意,她只是觉得与其被发现假结婚,还不如认为是真夫妻更方便。
“也不算介意,反正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苏麦麦脸颊泛起红晕,两人对望了一眼又错开视线。
二团团长媳妇苗素莲带着十一岁的闺女,还有外甥女姚红霞,也从另一条道上往这边走过来。
苗素莲先让陈团长带八岁的二儿子去洗完澡回来,在家照顾还未满周岁的老三,自己这才又带着大闺女和姚红霞再来。
姚红霞穿着一条向日葵花色的连衣裙,裙摆被风吹得一飘一飘的,抬眼瞥见对面自己朝思暮想的年轻军官,心口便是收紧。
再看见只穿白色栀子花底衬衫黑布裤的苏麦麦,不知道为什么,穿得这么朴素的苏麦麦看着都能和贺副团那么搭。
姚红霞润了润唇上的口红,然后露出笑脸迎上前来:“麦麦姐好巧呀,你也去洗澡?”又特地顿了一顿,转向贺衍:“贺副团长好。”
贺衍对姚红霞没多大印象,陈团长虽然提过一次,后面他就抛之脑后了。家属院他在结婚之前也几乎很少来。
他回了一句“你好”,见苏麦麦有伙伴儿,就对她温和道:“那你们一块,我先过去了!”
男澡堂在女澡堂子的对面一座。
苏麦麦点头。
姚红霞亲热地挽起她的胳膊,往左边的大门拐进去。
澡堂里是一个长条形的砖房,四排花洒,谁要洗就站在花洒底下,自己把开关拧开,热水就洒了下来。
雾气氤氲的室内都是女人们在谈笑,苏麦麦是南方人,从没进过澡堂,起初还有点不习惯,下意识地兜着掩着。一会儿看大家都在各顾各,就放松开来了。
嫂子们也只是透过雾气,时而往她这边瞅上几眼,露出“哟,贺副团家的媳妇儿这身段叫好”的喟叹。
倒是姚红霞,自己在旁边的花洒洗着,下意识却总往苏麦麦的这边瞥。苏麦麦乌黑的长发在水龙头下撒开,眼角的一颗褐色小痣在雾气中若隐若现,莫名显得娇憨妩媚,姚红霞几次忍不住瞥。
看苏麦麦果然用的只是普通的上沪牌椰子香皂,姚红霞就记在了心里。
从澡堂子出来,贺衍已经洗好等在外面了。男人高大的身躯穿着制式白衬衣,挺展地站在空地上,燃了支香烟,看见苏麦麦过来,顺手就在指尖掐灭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