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进店，认真地看起来。
池又青挑剔，如果不用心选，她绝对会不高兴。
他逛半晌，首先排除池又青绝对不会喜欢的圣诞树风格，亦或者叮叮铛铛挂件多的，再去看其他。
看来看去，陆季燃选中一件针织外套，黑色，耐脏。
池又青刚刚对他说的话他还记得呢。
不知道穿什么的时候就挑黑白灰，别老选高饱和的衣服。
这总不会出错吧？
伸手拿下来准备试，店员却表情尴尬地跟他说不好意思，又一直朝他身后看。
陆季燃回头，瞧见个认识的。
梁骁。
上回他和老白小胖赶去抢户外篮球场，就是跟英盛国际的学生抢。那地本来是公用的，大家都去。英盛的学生非要占住，老白受不了这气，陆季燃也觉得不爽，两方人约好打球定输赢，输的人不准再来。
结果显而易见。
那天以后，那户外篮球场就是九中的地盘。
梁骁是英盛的老大，陆季燃见过他几回。
每次都站在小弟后面，脖间挂着头戴式耳机，却从没见他听过。他一般只叼着挂在脖子上的电子烟，一头红毛，眼神嚣张，不爱说话，兀自流露着一些尔等屁民什么都不懂我的杀马特孤傲王霸之气。
现在也一样。
他的狗腿小弟郭允冲着陆季燃呛声：“唷，九中的人怎么在这啊。”
陆季燃懒得理他。
这种无视让郭允更为生气。
自打那天带人打球输给陆季燃后，郭允就一直被英盛的兄弟明里暗里嘲笑，把这事当梗一样成天说。他一直憋着口气，想找陆季燃算账。
现在总算是让他等到机会。
“小刘，把那件衣服拿过来。”郭允熟练地使唤。
店员小刘忙把陆季燃好不容易挑出来那件衣服递过去。
“这件多少？”郭允问。
“二万九。”店员小刘说，“郭帅，你要这件吗？这是限定款，码有点不全了。你要是需要，我给你调货。”
郭允哼了一声，看向陆季燃，瞄过他款式落后的运动鞋，嗤笑一声：“九中的，听见没？二万九，你买得起吗你？”
是有点贵。陆季燃不想花池又青这么多钱。没搭理郭允，准备去看其他的。
郭允偏偏跟他杠上，拦住他，把陆季燃上上下下挑剔地看一遍：“九中的，这不是你这种人该来的地方。”
小刘被这架势吓得额头冒汗，慌乱道：“郭帅，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啊。”
“滚！有你什么事！”郭允一把将小刘推开，后者直接撞到架子上，东西散落一地。来不及顾及伤口，转头去处理商品。
对此，郭允满不在乎。
瞄见陆季燃挂在书包上的菜头娃娃，他嘲讽地笑：“我说，陆季燃，你有多穷啊？这火锅店送的娃娃都要挂在书包上啊？”
陆季燃忍了半天，听到这话，实在忍不下去，转头一把揪起郭允的领口：“你有完没完？”
郭允被陆季燃的眼神盯得有些发虚，但转念一想，这是店里，脖子一梗，迎着陆季燃的目光瞪回去：“我又没说错，本来就是个破娃娃，你这么宝贝做什么？”
陆季燃眉间着火，右手已攥成拳，正蓄力呢，有人喊住他。
“陆季燃。”
他愣了下，回头。
池又青手里正拎着饰品店的黑色小袋子，快步朝他走过来。
陆季燃马上松手，放开郭允，反应速度就跟那训练有素的大狗一样，并且下意识想要解释：“池又青，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话没说完，就见池又青一把将他拉在身后，手里的黑色小袋子塞进他的掌心，然后瞧着面前的郭允，没半点犹豫，高抬右手。
“啪——！”
所有人都呆了。
店员，客人，梁骁，郭允，还有陆季燃。
全都被响亮的耳光声镇住。
脸部火辣辣的疼痛让郭允回过神来，不敢置信：“你打我？我爸妈都不敢打我，你居然——”
“啪——！！”
又是一耳光。
瞧见眼前的人脸上左右终于平衡了，池又青指使陆季燃把湿巾拿出来，接过，一边慢条斯理擦手，一边面容带笑，那笑意却不及眼底。
她看着这混小子，下巴一抬，张扬道：“对啊，我打你，就打你，怎么了？”
郭允这辈子都没经历过这种事。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他被同一个人接连打了两巴掌，左右开弓，刺痛平等地从脸部的每个方向传来。
耳鸣都快给他扇出来，脑袋嗡嗡作响。
呆愣一瞬后，郭允整张脸烧红起来，让人分不清是被打的，还是因为恼怒。
他高高抬手，要还击回去，嘴上大骂：“死女人，你疯了吗？”
掌风就要落下来。
池又青半点没怯，郭允却被人拦住。
拦他的人不是陆季燃，陆季燃正挡在池又青的身前，护主的猎犬一样，双眼撕咬着郭允。
梁骁站在郭允身后，一把揪住他的领口，将他往身后拉。
郭允不服气：“老大，你做什么！你放开我！看我今天不弄死她！”
梁骁盯着他：“闭嘴。”
郭允顿时收声，不敢再造次，眼睛却还是凶狠，看他那样子，池又青毫不怀疑，他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珠当子弹一下咻咻射过来。
梁骁人模狗样的，红毛一看就是精致打理过，八成出门前特意有用夹板处理，还带着点小卷。
说话之前抬手用指尖把额前中分的刘海往后一顺，看似彬彬有礼地说：“这位小姐，不好意思，我这位朋友平日里讲话就是这样，口无遮拦，你千万别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