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为何如此作死(152)
然而简青川始终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任由她摆弄。
纱布逐渐褪下,露出一个血窟窿,隐隐能看见森森白骨,触目惊心。
许妙仪震惊不已:“这、这是怎么弄的?”
简青川无奈一笑,问:“昨日傍晚,我出去了一趟,你还记得吗?”
许妙仪点点头。她记得,简青川当时说是去买药。
“我遇见了旧敌,他用
特制的箭矢射中了我。那箭镞带有倒钩,一扯就能撕下血肉。“简青川叹了口气,“先前不让你看,是怕你担心……”
许妙仪目露怜惜,同时不禁为自己先前的猜疑感到愧疚。
他这样好的人,她怎么能怀疑他呢?
*
萧韫跪了一夜,最终实在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他再次醒来时,窗外暮色四合。
“郎君您终于醒了!”侍从惊喜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萧韫喉咙干涩,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挤出一句嘶哑的话:“我睡了多久?”
“睡了一个白天了。”侍从说着,伸手扶萧韫坐起来倚在床头,又递来一杯水,“您润润喉吧。”
萧韫喝了水,侍从又道:“奴婢去请郎中为您复诊。”
萧韫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目光放远,仿佛在思考什么。
他很是入神,连郎中是何时进来的、把脉后说了些什么都不清楚。
直到外间响起侍从恭敬的行礼声:“侯爷。”
萧韫骤然回过神来,面色一沉。
平阳侯走到床边,垂眸冷冷睨着萧韫,声音隐含怒气:“想明白了吗?”
“我没错。”萧韫的语气分外坚定。
平阳侯冷笑一声,道:“好!真是好骨气!”
“多谢夸奖。”萧韫淡淡说。
平阳侯努力压下怒气,道:“我已经派人找到了她,给了她一些钱财,让她离开长安……”
萧韫一愣,眸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实在没想到,平阳侯竟能蛮横到这个地步,这简直是挑明了侮辱许妙仪!
再者,她目前本就对他没什么好脸色,平阳侯还要来火上浇油……
思及此处,萧韫只觉胸中烧起了一团火,僵冷许久的身体也燥热起来了。
平阳侯继续说着:“她同意了——她不过是个贪财重利的小人,你莫要……”
“不可能!”萧韫一下子坐起身来,斩钉截铁地说,“她绝不是这样的人。”
平阳侯恨铁不成钢地骂道:“执迷不悟!”
萧韫嗤笑一声,咬紧牙关站起身来,双目直盯平阳侯。他漆黑的瞳仁中映着门外瑰丽的晚霞,仿佛跳动着火焰:“您罚我也就罢了,为何要找她的麻烦?您可知道,是我对不起她,也是我纠缠她!”
平阳侯烦闷地闭上双眼:“我都是为了你好!你现在年轻不知事,以后就会懂了。”
“为了我好?”萧韫笑得悲凉讥诮,“您觉得我想要这份好吗?”
平阳侯怒目圆睁,指着萧韫的鼻子骂道:“逆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萧韫面上没有半分惧意,继续说:“从小到大,您总是要求我按照您的设想发展,从来就没问过我的意见。如今我已经不是孩童了,我有基本的判断能力,不再需要您事事为我操心了。”
“你……!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混账!”平阳侯气急败坏,高高扬起右手作势要扇萧韫,但这只手终究还是没有落下去。
萧韫的表情岿然不动,叉手朝平阳侯微微一拜:“烦请父亲以后不要再去找她。”
“找了又如何?”平阳侯咬牙切齿道,“你难不成还要与我父子反目?”
“这难道不是您一手造就的吗?从小到大,您总是吝啬于给我关爱。”萧韫语气讥诮。
平阳侯对自己的儿子总是不苟言笑,并且严加要求,甚至到了求全责备的地步。
如今再谈父子情分,不觉得可笑吗?
平阳侯气极反笑:“好好好!真是好得很!我看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不撞南墙不回头!也好,那就随你去吧!我倒要看看,你能有个什么好造化!”
说罢,他狠狠一拂袖,转身离去。
萧韫抬头看着外间天际的残阳,静默半晌,掀开被子下床往外走。他走得很艰难,双腿沉重得像是灌了铅。
幸而刚出门,李梧便连忙迎上来扶住了他。
“待会儿收拾东西,搬到我在安乐坊的那座小宅子去。”萧韫吩咐道,“之后的,他要逐我出萧家族谱也好,弹劾我不孝也罢,都不管了。”
“您……”李梧有些不敢置信,“您难道当真要与侯爷决裂吗?”
萧韫沉默片刻,道:“从小到大,我都在按照他希望的样子努力。如今,我想为自己勇敢一把。”
李梧喟叹一声。
萧韫又问:“父亲派去的人究竟跟妙仪说了什么,之后妙仪的情况又如何?”
李梧一脸复杂,有些不情愿地说:“郎君,您都这样了,怎么还想着许娘子?
“你只管告诉我。”萧韫冷硬道。
李梧无奈,只好将暗卫记录下的现场情况复述一遍,又补充道:“这之后,许娘子心情不太好。”
萧韫眉宇间泛起几分躁郁之色,默了默,又问:“他们有说什么时候离开长安吗?”
李梧道:“据说是后天就走。”
萧韫松了一口气。
还有一天的时间,一切还来得及。
“他们明日有什么安排?”萧韫又问。
“好像……是去新开不久的莲华园游玩。”
萧韫思索片刻,道:“替我去办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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