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为何如此作死(169)
许妙仪深深地看了一眼简青川,道:“你把我放了,让简青川留在这里做筹码。我回亲自去劝嫣儿,难道不比一封信更有效吗?”
“想必你已经调查过我们了,应该知道他是我的生死之交,我绝不会置他于不顾。事成之后,你再放了他。”
男人沉默不语,似乎是在斟酌此事的可行性。
简青川也没有说话,许妙仪低着头,不敢看他。
半晌,男人道:“好,可以。不过我告诉你,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最好动作快点,也别想着搞什么幺蛾子,否则,你就不会看到完整的他了。”
“好。”
男人给下属递了一个眼色,下属正要上前,却听许妙仪突然道:“等等!”
“怎么?”男人有些不耐烦。
“我还有话要与我的朋友说。”
“就当着我们的面说。”
许妙仪也不多争,扭头看向简青川,满眼歉意:“对不起,我实在别无他法了。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尽早救你出来。”
“没关系。”简青川的眸光依旧温和,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我相信你。”
许妙仪闻言心头一颤,半是抱怨半是怜惜地说:“你为什么总是在说没关系呢?我认识你这么久以来,你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没关系。”
简青川怎么能如此温柔包容呢?她倒宁愿他骂她几句,那样她就不会那么自责了。
“我不觉得这是连累。”简青川垂下眼睫,声音温润得如同春日的清泉,“我们是朋友,同甘共苦是应该的。”
许妙仪眸中泛起泪光,强烈而复杂的情绪拥堵在喉头,令她说不出话来。
“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啊!”黑衣人不耐烦地催促,“老子可没空看你们演苦情戏!”
许妙仪吸了吸鼻子,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保重”。
一个黑衣人走到许妙仪身旁,扬手狠狠劈向她颈后。她两眼一翻,就此真正失去意识。
*
萧韫及其手下分头行动,询问附近里坊的坊正是否有装载泔水桶的板车进坊,在问到第五个时终于得到了肯定的回复。
萧韫正准备让人展开搜索,却不料忽有一个小吏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对坊正说:“不、不好了!”
萧韫右眼皮狠狠一跳,那坊正页忙问:“怎么了?”
“有人在大路上……发现了一个浑身是伤的女人!”小吏道。
“带我去看看!”萧韫立即道。
小吏连忙应下,带着萧韫来到专为巡逻官吏而设的值班室。
狭小的榻上躺着一条血淋淋的人,尽管她满面脏污,可萧韫还是能一眼认出——这就是许妙仪。
他登时心如刀割,若非看见她的胸膛还在轻微起伏,他只怕是要当场晕厥了。
他深吸一口气,勉力以冷静的语气吩咐李梧去请郎中,随后缓缓朝许妙仪走去。
李梧领命,同时很有眼力见地把其他人都请出去了,顺便带上房门。
离得越近,血腥气就越浓,许妙仪的伤也就更加清晰地呈现在萧韫眼中。
有惶恐自萧韫的心底生出,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冷却了他的血液,麻痹了他的神经。
他害怕她像之前被蓝钰抓走的那次,在生死边缘沉睡个十天半个月。那段日子,他无时无刻不生活在恐惧不安中,生怕她骤然与世长辞……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榻边坐下的,更不知自己的眼中是何时涌起了泪水。
泪水积蓄了足够多的力量,猛然挣脱眼眶的束缚,滴落在许妙仪面上。
萧韫一愣,伸手想将其拭去,不料许妙仪的眼睫突然颤动起来了。
萧韫屏息敛声,看着她缓缓张开双眼,尚且朦胧的眸光落在他面上。
他许久未见她用这样温柔平和的眼神看他了,故而一时竟没能做出反应。
就在萧韫愣神的期间,许妙仪秀眉微蹙,缓缓抬起手臂,贴上萧韫的面颊,轻柔地为他拭去眼角泪水。
萧韫瞳孔骤缩,面皮肉眼可见地变成了绯红色。
这实在太出乎意料,以至于他不敢相信,更不敢动弹,生怕惊碎了这场美梦。
许妙仪发白的嘴唇轻微翕动,无声说了些什么,还没等萧韫读明白,她便又再度阖上了眼。
许妙仪尚且停留在萧韫面上的手随之无力下滑,萧韫鬼使神差般地抓住了它。他顿了顿,接着令她的手贴在自己面上。
像很久以前那样。
萧韫闭上眼,近乎贪婪地汲取她的柔软与温度。
他知道自己这样是趁人之危的小人行径,可他……无法违背自己的内心。
今宵,他且放纵一回。
*
许妙仪醒来的时候,身处一间装潢精致典雅的房间,床边的脚踏上有一个侍女正在侍候。
见许妙仪醒来,侍女笑道:“娘子醒了。这是萧少卿的宅子,少卿请你暂且安心养伤,其余事项待他下朝回来再议。”
一提到萧韫,许妙仪的内心便难受不已——她想起昨夜前来支援的两个暗卫,其中一个被对方一刀捅死了。
她不仅欠了别人一条命,也欠了萧韫一份情,如今她在他府上修养,又是一份情。
诚然她不愿意承他的情,可她这一身伤出去确实也不方便。为免再生变故,还是暂且留在这里吧。
许妙仪叹了口气,心想:他们之间还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与此同时,早朝刚刚结束,大臣们三三两两地从宣政殿走出。
一袭绿色官袍的季明渊小跑到萧韫身旁,一把勾住他的脖颈,低声笑道:“怀景,你方才看见没?庆王那帮人脸都气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