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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清北考科举(179)

作者: 不就山 阅读记录

夺子之痛,权柄旁落,魏家的家主应该痛得厉害。

破了这关,接下来要去的,就是他们的官邸。

沈清和闻言抬眼,眸底沉沉。

军容整肃,向最后的地点挺进。他们想过会再遇上民兵,无谓的牺牲只增不减,但这又是他们无力挽回的。

清北书院的存在,就是希望能改变这样的局面。可是时间实在太短,他只能束手看着无数人被控制着撞这堵墙,无力挽回。

云中郡地势平缓,但有丘陵相接,他们在三山交汇之处停下。

——没有只知一股脑向前冲锋的民兵,只有一群瘦小的妇孺,手中拿着并不匹配的刀剑,挡在关口。

似是知道自己已经走上绝路,无法回头,再沉默温驯的人也在这一刻激出了血性,凛凛大军在前,一步不挪。

“无耻之尤!!”

有士兵没忍住,开始放声唾骂!

“魏家这里是没人了吗,竟然派女人和小孩顶着?!”

□□马匹感受到人群愤怒,焦躁地踏蹄,被主人狠狠一勒缰绳,原地踱起了步。

“大雍天子在此!尔等速速退散,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话音落下,面前妇孺不为所动,倒是几个黄毛小儿被吓得哇哇大哭。

他们从生到死几代都在云中郡,所谓天高皇帝远,只知有魏,不识人主!

真要从这里过去,届时尘埃落定,陛下身上被诟病的脏事又要多一桩。

难道改道?

这里是狭道,改道就得要多绕一座山,到地方早就人去楼空!

闯,还是不闯。

这成了横亘在眼前的难题。

督军转身要请示主帅,沈清和就在萧元政身边,抬手叫住他。督军见他有话,附耳过去。再抬头时讶异地眨了眨眼,还是按照吩咐去做。

知道青年状态不好,萧元政一直关注着,也将他的一言一行看在眼里。

沈清和扯着嘴笑了一下,给他回了个口型,说的是“我来解决”。

道前裙布荆钗的女人依旧围得像堵墙,身体早就僵得厉害,仍是杵着一步不肯挪。

田地被征,丈夫儿子被征,现在终于轮到她们自己。

心中仍有一丝希冀,要是依照命令,把这些兵头拦在外边,血亲是否就能留一条生路呢?

谁都明白这是在赌命,可有人的命太贱,就是全押上桌,还是轻飘飘的,什么也挡不住。

头顶轰然有炸响,澎湃的声浪从天到地。

青天白日,哪里来的一道猛雷?

茫然抬头,只有青茫茫的天。

森然军队群中,只用带束发的青年驱马走出。

“拦了天子去路,现在漫天神佛发怒,叫你们速速让开!”

话音刚落,又是应景的一声响,震得耳朵都发疼。

这招他对付白莲观时也用过,因为各种历史因素,大雍人人笃信,特别是有些积贫三代的人户,更是虔诚到令人咂舌,切盼这辈子把苦吃完,下辈子才有机会享福。

神明无形盘踞在这个时代上空,而牵线的另一头飘飘摇摇,在一群凡胎手里捻转。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便也叫他这套装神弄鬼的伎俩百试百灵。

“要不然,下一道雷就要殛在你们身上!若再为奸佞所用,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都入不了轮回,投不了好胎!”

堪称恶毒的诅咒。但显然,很有用。原本闭目塞听的人总算有了反应,本就紧绷的那根神经,啪一声就断了。妪妇携幼子,膝盖一软尽数跪倒在地。

然后是极凄厉的恸哭。

李大壮躲在丛中,将燧石丢在一边,脚下是只几个冒着烟的黑色玩意儿。

他亲手送上天的是改良版烟花筒,这东西专门为打信号用,就是要方圆几里都听到动静的爆烈。这么看确实大获成功,照工头的说法,是可以写文章上刊的。

哭声也传进他耳里,自己只能长吁短叹。

小沈大人会给她们也带来好日子的,现在哭完了,以后就不会哭了。

口子开了,后面的事就好办的多。

一纵龙骧卫成了道移动的墙,将人群相隔,后面的人马才有通过的余地。

沈清和偏过头。

轰响也易惊马,他站得最前,马早就躁动不安,一直勉力控制着,现在一放松,它就得了空子掀身扬蹄。侧面一只手伸来一拉一拽,沈清和条件反射屈膝俯身,拽住了马匹鲜亮的鬃毛,又觉得不太对,胡乱摸索几下,握住一只有力的手。

“军马性烈,知道你不擅骑,故意要折腾你。”寻常马匹是会受惊,但这可是专门训练过的军马。萧元政只瞥一眼,就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差点摔下马,沈清和又惊又怒,“没良心的,这几日你的伙食都是姐妹兄弟里最好的!”

劣马打了个响鼻,装作无事发生。

“好家伙。”他轻拍了一下作恶的马,“人善被马欺啊!”

这么一打岔,倒是将烦躁都抛了大半,沈清和深叹,“我闻其声,不忍见其死。”

萧元政还控制着马头,两人挨得很近。

近到能将身边人的愁绪尽数收入眼底,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心中在想什么。

总归是百感交集,一切在波涛翻滚中显现,又被吞没,重归于平静的暗波。

沈清和目光向前,他就盯着青年不知何时沾上尘土的侧脸。伸手在他颊侧咫尺的位置停留片刻,手指蜷起,又收了手。

沈清和似有所感,他偏头,疑惑地从这只手,看到了手的主人。

干什么?

萧元政为他有些露骨的目光做了注解:“嗯。清和有匡济天下之心,是宰辅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