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清北考科举(47)
沈兆颤颤巍巍从人群中脱出,立即要言明清白!
“陛下明察,这逆子竟如此悖逆不轨,臣绝不是那等姑息养奸之辈,便大义灭亲,即刻将此子逐出革胙,谱中除名,死后不许归宗,听任陛下裁夺!”
有位耄耋之年的阁老出面,他一挥衣袖,沉叹道:“想这沈清和也曾是我东莱书塾的学生,卒业多年,没想到竟成了如此不忠不义不善不孝之辈,今我将其摈斥门下,此后便不再是我的门生!”
御史抖了抖胡子,“欺世盗名,窃弄威权,放辟邪侈,沈侍中,不怪你人心向背。如此辜负恩典之举,唯有数罪并罚,才能平息怨愤,拨乱反正,还世人一个公道天理!”
这和政殿好似一个巨大的唱台,众人齐齐粉墨登场,一出一出戏轮着演。深色的顶与深色的地,他在这浓黑的颜色里扮了个丑角,供以众□□攻,寻欢取乐。
沈清和恍惚觉得身周都是索命伥鬼,恍惚见重重鬼影,非要将他剔肤见骨,敲骨榨髓才好。
越霁就是要让他被群狼环伺,一拥而上撕咬干净,好知道众叛亲离是什么滋味,以泄昨日拂逆之恨。
不是不能辩解,但这徒劳无益。
如此万众一心针对他的围困必杀之局,他从前为人骄狂,身上确实也不缺把柄。就是要虚虚实实,罗织罪名,他若不从,他还能再列举个百十条,血口翻张,招招狠毒,直说到他罪行滔天,万死犹轻为止!
已经有人跪下,声声高呼:
“还请陛下拨乱反正,还世人一个公道天理!”
底下众人瞬间如被风划过的蒿菜,瞬间倒了一片。
御座上的年轻帝王高而远地坐着,静默不语。
青衣少年在暗红丹墀下,即便是跪着,背脊也如松如竹,身周衣袍绽似青莲。此情此景,与初见时何其相似,只是不知道这次是不是也双目通红,默默垂泪。
胸中似有隐痛。
他的受在御座靠手上松了又紧,犹带威慑的低沉嗓音终是便传遍整个大殿。
“舞弊一事朕亲自审理,早先就结过案,陈御史若是还有想法,便上书大理寺,再作审理。至于买官鬻爵,朕早先已褫夺了沈清和在尚书台的职务,便就此揭过。”
见昭桓帝显然没有站在他这边,陈御史颇有微词,还要再辩,被年轻帝王单手压下。
“至于‘巫蛊’,朕也略有耳闻。‘疫痂法’都过了太医院院判的首肯,也确实救了不少灾民性命,朕竟不知你什么时候对岐黄之术有了解,比我大雍的院判还要通晓。”
“耕农一丁不识,不明事理,将闻所不闻的事当做巫蛊,情有可原。你们学富五车,都是家国栋梁,竟也对莫须有的巫术畏忌,实在是令朕大失所望。”
“陈用材,你是御史台的老人了,还记得进御史台的第一日,你的上峰说过什么吗。”
他的声音依旧不疾不徐,可在听者耳中却如泰山压顶。
陈用材早没了适才的志得意满,捏着朝笏身曲腰躬,汗流浃背道:“谨记台规…淬厉风裁、检齐霜纪、下饬官方、上参国是……”
昭桓帝在靠手上拍了一下,他吓得连忙跪下。
“朕寄以耳目之任,一切吏治民生与得失利弊,皆殚忠极虑,据实直陈*。你年纪大了,已耳目昏聩,辨不清玉石,分不了清浊,念在你兢兢业业十数载,不治你罪名,准你告老还乡,致仕去吧。”
陈用材的脊背猛烈地颤了颤,将朝笏扣在地上。刚刚还精神矍铄,一下就成了真正年过半百的老翁,将头重重磕在地上。
“沈清和。”
被高高在上的天音点到,沈清和才如梦初醒。
“你虽未铸成大错,但也确有恃宠生骄之举,但念在你赈灾有功,在朕身边办事也适如其分,着剥去品服,加笞二十,谪调丘泉郡,无诏不得再入京都。”
昭桓帝声音微顿,又道:
“可有异议?”
昭桓帝是在尽数保全他,不惜处罚老臣,落一个包庇臣下,处事不公的话柄,累得自己声名受损。
如此厚泽,他铭心镂骨,没世不忘。
沈清和深深叩首。
“臣罪有攸归,谢主隆恩,吾皇万岁。”
第25章
系统发出了经久不息的电子高音。
“宿主!怎么回事!我们第三阶段任务的判定条怎么突然成0%了!倒退了一大大大步!”
沈清和被刺耳的高音炸到, 无奈说:“人生起起落落,如你所见,我正好到了落的时候。”
系统伸出精神触须观测周边状况, 发出了更加高昂的尖叫!
“我的薪酬!再这样下去,我能出来的日子就不到三个月了!”
沈清和头一次能在一段只能程序中, 听出如此饱满的情绪。
“没良心的,就惦记着那些点数。你以前不都这么过来的, 现在你沈大人落难了,到同甘共苦的时候, 当我的小系统要学会感恩, 知道不?”
一人一统一言一语, 沈清和已经被押解到了刑务司。
元宝小公公陪着他上殿, 又陪着他一路去行刑, 跑前跑后道:“大人, 你忍着点。只是十下, 忍一忍就过去了!”
并不敞亮的刑务司里, 冬日的冷光从高高的窗格中射进,刑房里四散的尘埃在混沌与清明中沉沉浮浮。
少年已经取下管束发的纱帽, 脱了五品白鹇敛翅官袍,内里厚衣也被尽数去除, 只剩下一件洁白里衣覆在身上。侍卫七手八脚将他按在条凳上, 脚腕和肩膀都压实了。
刑官抽出根大头阔一寸五分,小头阔一寸, 重不过一斤半的竹板, 沈清和偷觑了眼,比起碗口粗的廷杖来说简直小巫见大巫,只是十下, 应该不会太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