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做下面那个(154)
同时,直到这个时候陆泊年才明白,原来有些架根本没有打的必要,不是因为实力有多悬殊,而是对方至少有面对未知的勇气,而他自己,则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
战胜不了别人,更战胜不了自己,陆泊年只能一拳砸在酒桌上,任随意搁置的空酒瓶因为撞击发出“哗啦”的响声。
“我他妈能怎么办啊?!”“老子也想追他啊!”
“可他叫老子滚,叫老子有病看病,不治好就别回这家!”
很难想象,一个身高差不多一八二还染了一头红毛的男人竟会像个孩子似的,无助地坐在酒桌前,无声地,掩面流泪。
蒋昭南那会儿估计脑袋还有点懵,一时间没从他的怒吼里听出些什么不对劲,蒋昭南只当这人酒劲上头,开始发酒疯了。
于是蒋昭南揉了揉自己酸胀的脖子,弯腰从沙发上捡起了自己的外套,一边披在肩上一边朝外走,
“如果实在心烦就睡会儿觉,才多大的年纪就开始借酒消愁了?”
“还有,想追的人就去追,别等到七老八十了再来后悔,这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只要你愿意做,老天都会帮你一把。”
陆泊年没回应,蒋昭南也不管他听没听到,反正已经摸到了门把手,就当今天有点倒霉,摊上了个耍酒疯的家伙,反正蒋昭南运气就没好过,倒霉的日子也不差这一天两天。
“等等。”
就在蒋昭南准备推门出去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陆泊年的声音。
“什么?”蒋昭南回头。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不叫别人‘哥’么?”陆泊年垂着头,看不清眼里的神色。
蒋昭南稍微琢磨了会儿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然后呢?”
“这辈子我只叫一个人哥,你应该知道是谁。”
还能是谁,当然是那个兄弟们都没见过,但又经常被陆泊年挂在嘴边,时不时就要提几句的,
没血缘但又胜似有血缘的,大哥。
所以时间来到现在,也就是说,刚刚被陆泊年压在墙上亲得喘不过气来的,是他的大哥?
而难道说,那天蒋昭南想劝陆泊年追的人,也还就是那家伙的大哥?!
完了,蒋昭南想。
这下是真完了。
难怪陆泊年那家伙每次都说,如果下次再跟谁打赌,就让自己天打五雷劈。
这不当然吗?
他大哥虽说是他父亲的养子,但陆泊年他爹不在家的时候,都是这个大哥把他拉扯长大。
搞谁不行,非得搞把自己带大的哥哥,不天打雷劈才怪。
蒋昭南现在只求老天开开眼,真要打雷的时候稍微劈准点,别一不小心劈到他身上了。
毕竟他是无辜的,别说鼓励陆泊年追他哥了,要是真知道对方是他哥,蒋昭南一定第一个把他踹死。
不过现在怎么办,走又走不掉,进又进不去,门口那俩人似乎还在对峙,蒋昭南想干脆要不站这儿装死算了,反正外边又不冷,顶多腿麻一会儿。
然而就在这时,蒋昭南本来打算偏头望一眼那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结果却没想到,蓦地看见了,对面那个男人的模样。
黑发、瑞凤眼、薄唇、短发。
或许大家都想错了,那些模特不是神似陆泊年,而是跟陆泊年他哥,
一模一样。
第91章
后来的事情蒋昭南想管也管不了, 因为真相的冲击实在太大,蒋昭南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说服自己,当然这中间他也有好几次想找陆泊年聊聊这事儿, 可每回话到嘴边蒋昭南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毕竟时至今日蒋昭南都还记得这家伙哭着说“他叫我滚”的样子,那种将疯欲疯、活着比死了痛苦的状态骗不得人, 所以蒋昭南时常在想,
为什么不可能呢?是因为那是他哥吗?
虽说没有血缘关系, 但好歹把他辛苦拉扯大,当家人一样看待。
要是放在蒋昭南身上, 那就是亲哥一样的存在, 不可能产生除亲情以外的,别的情愫。
蒋昭南虽然无法理解这样的感情,但他也明白,这世上总有像陆泊年这样的人, 或许明知最后的代价是飞蛾扑火、粉身碎骨,却依然孤注一掷、义无反顾。
他们没有错, 他们只是无法控制地爱上了一个,或许可以叫做,
不该爱的人。
所以还是顺其自然吧, 蒋昭南认为。
虽然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旁观者说到底也只是站在了自己的角度看问题,它无法理解当局者, 而当局者或许也会嘲笑, 它没有入局的勇气。
“如果爱得实在太痛苦, 要不还是放弃吧。”
仍然是一次喝到快要日出的酒后,这天陆泊年像个神经病似的说自己失恋了,要喝酒买醉。
兄弟们都觉得这不过是陆泊年想喝酒的由头, 毕竟这位少爷换伴侣如换衣服,这个不行就下一个,要是每次失恋都喝酒的话,陆泊年还不如自己去开家酒吧。
可这回似乎又不像兄弟们想的这样,因为酒是用来品而不是用来灌的,一个真正想喝酒的人是不会像陆泊年这样,一杯接着一杯,一瓶接着一瓶,像喝白开水一样,不去考虑度数口味,拿到了就是一饮而尽。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要的大概不是什么酒,而是一场醉,一场足以忘记他还活着,足以麻痹汹涌爱意的,
酩酊大醉。
一场酒喝至半夜,兄弟几个该走的走,该散的散,到最后竟只剩下了沙发上阖眼休息的蒋昭南,以及地上攥着个空瓶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陆泊年。
“别装了。”陆泊年盯着空瓶子表面映出的自己的脸,嗓子又沉又哑,“我知道你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