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做下面那个(191)
“但砚知一定得记住,”
“妈妈一直都在,从来没有离开。”
“对了砚知。”女人抱紧孩子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你不是一直想学唱歌吗?”
“新闻上说等到了冬天,下了雪,风就会停了。”
“我们等风停了就去学唱歌好不好?”
“……好。”祁砚知低低地应道。
“怎么声音这么低?”女人低头看了一眼祁砚知的神色,柔柔地笑道,“砚知是不是困了?”
“困了就睡觉吧,睡一觉起来,妈妈的病就好了。”
“不行。”祁砚知突然困得眼皮开始打架了,但他好想看着妈妈,又或者说,他好想多听听妈妈的声音。
于是他说,“妈妈,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故事?”女人意外道,“砚知想听故事吗?”
“想听妈妈讲什么故事?”
祁砚知思考了一会儿,脑袋不是很清醒地说,“想听妈妈讲一个幸福的故事。”
“幸福的故事?”女人忽然怔住了,神情略有些尴尬地说,“可妈妈不知道什么样的故事才能叫幸福。”
“要不妈妈还是唱歌吧,唱你小时候每次睡不着都会听的摇篮曲。”
“……嗯。”祁砚知困得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温柔的女声轻轻地响了起来:
“小宝贝快快睡”
“梦中会有我相随”
“陪你笑陪你累”
“有我相依偎”
“……”
不知道过了多久,“叮”的一下,祁砚知的身体不受控地剧烈抖动起来。
“妈妈?”“妈妈不要走……!”
“妈妈不要抛下我,不要!”
灰色的眸子猛地睁开,似乎已经脱离梦魇的祁砚知满头大汗,急促地呼吸着外界的新鲜空气。
等等。
不对,这空气为什么还是冷的?
祁砚知立刻回头,只见床上的女人安静地躺在一床浸满湿气的被子下面,被子很薄,上面堆满了夏天才会穿的,泛黄的短袖。
“妈妈?!”祁砚知心中一悸,眼泪不自觉就开始往外滑落,“妈妈你怎么了?”
“妈妈你不能这样,不要吓我,不要就这么离开……”
“砚……砚知。”
气息很微弱,声音也轻得不像话,但无可否认的是,女人依然没有离开。
“妈妈!”祁砚知像只迷惘的雏鸟,风雨之下,只得惊慌地紧握女人的手心。
“不要害怕,砚知。”女人艰难地张开嘴,被冻到发红甚至发紫的胳膊慢慢从被窝里伸出来,轻缓地、哀沉地,摸了摸祁砚知左边的耳垂。
她说,“妈妈在,妈妈……”
“在。”
胳膊最终还是垂了下来。
“呲啦”一声,祁砚知感觉他的心好像被人剜了一刀,胸腔缺了一块儿,空落落的。
只有冷风刮过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尝到了疼。
对啊,祁砚知坐在地上呆呆地想,
本来应该是疼的,可他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知觉了呢?
木板关不住浸骨的风,当那把剜开心脏的刀一下接着一下,划破眼底的黯淡时,那双漂亮的蓝黑色眼睛落下的眼泪,一滴接着一滴。
“妈妈。”祁砚知跪在床边,鼻尖不舍地轻蹭已经失去温度的掌心。
“我现在很厉害,靠着音乐赚了很多钱,慢慢也有很多人开始喜欢我了。”
“他们都说我是天才,羡慕我拿了很多很多奖。”
祁砚知歪了歪头,指尖描摹着女人掌心的纹路说,“这些年我发了很多专辑,每一张都会留一首歌送给你。”
“其实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但我就是想这么做。”
“毕竟,我有时候会病得很严重,段远他们都要我吃药。”
想到这儿,祁砚知下意识攥紧了女人的指尖,痛苦地呢喃道,“我不想吃药,那些药会让我见不到你。”
“只有音乐,只有那些歌,只有它们才能让我见到你!”
下一秒,祁砚知似乎意识到自己实在攥得太紧,于是轻轻地松开后,缓缓地圈住了女人唯一支出来的胳膊。
“妈妈,你会希望见到我的对吧。”
“可是……怎么办呢?”
“我真的好像快忘记你的模样了。”
情绪波动太大,祁砚知的精神承受不住,疲倦的困意很快来袭,他的脑袋不禁缓慢地倒在了女人的胳膊上。
在即将彻底陷入昏睡之前,祁砚知的嘴里还在呢喃,
“妈妈,我有一个恋人。”
“他对我很好很好。”
“好到让我觉得,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跟他有一个家。”
“一个,真正幸福的,家。”
“要是你能看见的话,”
“肯定会为我高兴的吧。”
第111章
“妈妈……我好冷……”
“什么?”蒋昭南栖在祁砚知耳边认真地倾听。
“冷……真的好冷。”祁砚知双眼紧闭, 眼泪不受控地急促涌出,蒋昭南一边给他擦眼泪一边轻声哄道,“砚知不哭, 咱们吃完药就不冷了。”
说罢蒋昭南转身从桌上拿起了之前在药箱里发现的几板胶囊,按照段远说的药量, 将它们一一拆开倒在了手心。
“砚知,起来吃药好吗?”蒋昭南垂下眼睫, 凝了凝床上抿着唇流泪的祁砚知。
怎么会痛苦成这样?
蒋昭南叹了口气,伸手握住祁砚知的肩膀将他轻轻托了起来, 这个时候的祁砚知仍在喊冷, 但慢慢靠在蒋昭南怀里后,哭声轻了不少,气息也平稳了许多。
蒋昭南忍不住用眼睛深深地描摹祁砚知五官的形状,跟平时完全不一样, 它们现在显得很不安、很难过,甚至于……很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