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比你更野(2)
许桑淡淡瞥了她一眼:
尽是些奇葩……这办公室,多少有点前科吧?
“……”空气中飘过短暂的沉默。
女人见声没滴个响儿,炸成爆米花的头发一甩,踢步往最里间的办公桌走——不料高跟有点傲气,踩进作业本都不肯挪下地。
她硬拔了一下,作业本坍塌倒下的瞬间,嗓子眼里挤出一声:“啊!”
摔了。
还摔了个狗吃屎。
“呃……”徐富将水杯缓缓放下,尬笑了句:“有时候,下梁还是比上梁先歪的。”
那头,高跟鞋往地上一跺,似砸得整栋楼都跟着哆嗦了一下,“你他娘的也只会阴阳怪气了。”
保安徐贵抠了下脑袋,踏着他那双不太合脚的一字拖,蹑手蹑脚地溜了出去。
擦过许桑时,小声说了句“活该。”
许桑默声:“……”
短暂安静后,徐富用早已习惯的表情叹了声气,抬头,清完嗓子,问:“新同学,你叫什么来着?”
“许桑。”
“哦。”徐富低头,从资料堆里刨出一张贴了照片的纸,捻着右上角看了几眼,“说说吧,高三这个节骨眼儿上,为什么突然要转学?”
几米之距,那头传来不容忽视的“欻欻”声:就那种普通签字笔,被牵着脑袋,使出毕生力气与纸张誓死搏斗的死烂动静。
许桑忽地一笑:
多神经一地啊。
“笑什么?”徐富将纸往桌上一摊,“这么想转学啊!还是我让你这么满意!”
“没。”
许桑收了笑,朝那张资料卡迅速扫了一眼,一晃,停留在“备注”那栏,上面,浅色宋体明白备注着:“最好能进最差的班”。
他语气淡了不少,问道:“分班标准是?”
“成绩呗,不然呢。”徐富被问惯了,顺嘴就来:“以为捐栋楼就能进好班啊?就我们这屁大点儿地,想建也建不成嘛。”
闻声,许桑哽住:“嗯,我在哪班?”
“我翻过你之前的成绩,非常不错。”徐富宽慰地边说边点头,“要是没捞进我理一班,那我肯定傻得没边、该跟猪混了。”
话听着怪怪的,但听到一班时,许桑恍惚了一瞬,接道:“谢了。”
“谢?!”徐富腾地往上一立,“不用谢。我又不当圣母,还非常有底线有原则,绝不造福尾班那群二百五。”
师德残存,他飞速补充:“二百五十分那伙人。”
“再说了,好苗子,自然需要好园丁。要真给你丢后面班,腐烂了肥料都做不成——因为有毒。”
这拉踩……许桑没应声。
“对了,我介绍一下我自己。”
许桑这才吱声:“嗯。”
“我叫徐富。之前教物理的,现在发现真爱还是数学,就来教数学,兼任理一班班主任。别叫我老师,除非数学好,不下140的那种好。”
他想了想,“平时叫我老徐就行,比较显师生关系。其他的,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等会跟我进班上,简单打个照面就行,免得你尴尬。”
“嗯。”
许桑觉得,可能几年后,他对这班主任,印象都不是一般的深。
理一班门口。
抱着摞半身高的书,陈慢踢了脚门,有些绣化的老门“哇呀”尖叫了一声。
“我操!”
第一排靠中,正猫腰把脑袋塞抽屉里的人浑身一抽,哐当一声撞上桌底板!
砸得闹腾成菜市场的教室瞬间安静如鸡。
刚把“安静”挂在嘴边,瞧这阵仗,陈慢用手艰难给人竖了个大拇指。
男生惊魂未定,“陈班,咋了?”
“老徐来了!”陈慢翻了几册作业本,甩给第一排后,八卦道:“还带了个人,天黑没看清脸,不过高高瘦瘦的,挺养眼。”
“养眼?什么意思,是个帅的吗?”
“我靠,哪个转学生他妈晚自习来啊,不会是鬼化身的吧?”
“不是,这死鬼,变鬼了还想学习?逻辑不通啊。”
“什么,来人了?害,真不长眼啊,来这学校!”
“长眼了不还是来了这学校…”
没等讨论大肆蔓延,耳朵尖的陈慢一听到门外动静,连忙竖起食指说了声“嘘”。
眨眼工夫,比逃生演习还“上头”的一群人,匆匆拿笔抱书,温顺得像窝刚出壳的嫩鸡仔。
徐富领着人,往讲台上一站。
台下才收住的叽叽喳喳,就跟开闸了的水一样,奔洪似的放开了。
飞速分完作业本,陈慢回了位置。
“之前咋没觉得讲台挺有派头……长得帅的人是不一样哈。”吕丁捧着脸,叹道。
陈慢故作深沉地半摇头,“人嘛。”
“长得帅?谁定的标准?”埋头死磕完压轴物理题,赵鸿途一边伸懒腰一边抬头。
才看了一眼,懒腰还伸在后面,脑袋就前倾,嘴里“我操.我操”个不停。
激动得泡沫星子清仓大甩卖:“长得还真挺帅!”
“……”陈慢“剐”了他一眼,顺带习惯性地抽出他刚写满了的卷子,嗤笑一句:“呵,谁定的标准?”
“你再说一句,卷子不给你抄了!”赵鸿途眼见就要拽卷子。
“啊,我不说了不说了。”陈慢能屈能伸,谄媚地笑着攀开他的手,把试卷“端”到桌面上,搓手拿笔。
“安静安静!”
徐富用余光瞥了一眼许桑,办公室晕头巴脑的,刚才又被学生打了岔,他都没来得及仔细观察这个新同学。
此时一看,才发觉:这人长得还真不太规矩,一看就是那种“喊一声,跑一操场同学”的长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