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比你更野(32)
等再次抬头时,教室里又一次空了,凉飕飕的风,在少到几乎没有人的教室里,格外嚣张,从头吹到尾贯通不够,还要从左吹到右,以显风范。
许桑收拾好东西,单肩挎上书包后,偏头看了眼身边貌似睡得正熟的人。
平日里,易承爱笑,总是吊儿郎当没个正形,任谁来了都要点评一声——“青春期叛逆少年”。
近几天听了些关于他,零零碎碎的传闻与过往。
除了颜值,其他方面全是恶评,还是数一数二的“恶”。
许桑起身,将凳子推进去,照旧关灯离开时,垂眼,多看了他两眼。
若猜得不错,傍晚翻墙进校的,就是易承了……
不笑时,眉眼间带着些细微的疲惫。此时侧着脸,从平稳的呼吸判断,睡得很沉。
给人一种他睡死过去了的错觉。
许桑瞄了眼他两胳膊下半压着的试卷,最上面一张刚好是数学,能看清的那一半,散布着凌乱不堪的计算过程,蛮鸡毛蒜皮的,没有能串起的逻辑线。
像是算到哪步,觉得重要了,就停下来写上一笔,或是简单做了个标记。
视线微往下,能看到他最后选择两个题,没有写下字母,只单纯在答案上打了两个小勾。
看清内容时,许桑眼中闪过一些微妙的情绪,按灭灯,随手将他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往上披到他身上。
捻着衣角的手刚落在他颈侧,手腕便被拽住,而后一声轻笑迭出,易承坐正了些,勾唇道:“同桌。”
“……”许桑微顿,手腕被拽着,他被迫半弯着腰,几乎与人是平视的状态。
光线暗得一如当晚,只是这回,少了些暗波涌动。
“上次衣服也是你的?”易承才睡醒,声音不免沾染了些哑,说话间,音色沉了不少。
许桑收回手,有些类似尴尬的异样感觉沉浮,短暂沉淀后,他淡淡道:“是。”
“谢了。”易承迅速将外套穿上,道:“我洗干净还你。”
“嗯。”许桑没拒绝。
易承起身,瞧了眼外边的天色,视线落回咫尺之近的人身上,“作为报答,送你回去?”
第16章
出了校门,外面摆着的小吃摊基本都散了,只零星留了些两三轮车跑没油、单凭力量收摊推车回家的商贩。
走出学校所在的这条路,路两旁,就多了些没品种的老树。
老树长得歪头就拐的,就一条街看下去,找不出一根直的枝干。底部的根,寻欢一样往街道靠商店房子那侧拱,多点揣测恐怕就要以为树也爱凑热闹……
顶上,树干们蜷曲着,取暖似的挤在一堆,就连叶子脱落都脱得极有规律,要秃一片全秃,要留留一片枯黄。
风一吹,边角老得失了形状的叶子漫天飞舞。
易承拍开落在头上的几片叶子,嫌弃道:“怎么还没掉完?”
许桑看了他一眼:“……”
接收到他的目光,易承道:“别这个眼神看我,你头上也有叶子。”
许桑微滞,抬手轻扫了下头,什么都没有,他忽地意识到什么,停步冷着看向他,“骗我?”
被他严肃的模样逗到了,易承笑着,自然地抬手,将斜插进他耳上发丝间的小片黄叶取下来,窝在手心摊在他面前,“看,真没骗你。”
距离意外被拉近,许桑不太习惯地别开眼,“嗯”了声,便随手拉了下有些下滑的书包带子,继续往前走。
“啧。”易承也没什么情绪,吹掉手心里的叶子,便跟上他的步子。
将人送到路口,易承没越界地往前,简单做了个道别,就往家里走。
四下里,几乎没有人影的存在。
易承轻叹气,抬手在肩颈处重力按了两下,卷着一身被深藏的疲惫,挪回家。
三两分钟的路程便到家了,他诧异了两秒,想起那夜突兀的一家灯明,两秒后,又摇头。
天下没那么多巧事。
回到书房,易承嘴上叼了只铅笔,一手翻着手机里的进货清单,另一手翻着账目本,摊平后,他取下笔,把各类水果分类标记好种类和需求量,而后,翻了下近期价位,确定好进价区间后,才落笔。
入秋后,天亮得越发晚、天黑得也越发早了。
对于果蔬类的商家而言呢,相应的,开摊时间可以有所推迟……但其实与夏天没什么区别,多了些天气上的苦寒,早上能见度也降低。
或许细细比下去,还要麻烦艰难些。
收拾完,易承看了眼秋秋,确认她没有滚下床后,慢悠悠地晃回房间,没有再看手机的闲心,倒头就睡。
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
梦里,易承手上拖着麻布袋子,里面塞满了纸壳子、旧衣服或是些瓶瓶罐罐,被踩扁或强行压缩后,硬邦邦一大袋,光扛上肩,就费了老大的劲儿。
腾不出手,他把手机放进没封口、底下却压实了的袋子里,按照惯例,扛着今日记不清第十几次的“战利品”,轻车熟路地往“杨氏废品回收”店门处走。
经营这家店的老板脾气很好,比起同区其他店,收的价要高几分钱。成货好的,还会在结算时加加价。
“这么能干啊?”杨越跨着大步,走过来,接过这大袋时,被重得“咬牙切齿”,腰都跟着下凹了几个幅度,他背着走到大称上,背部松下来,才哎哟叹了两声,“重得我差点儿没起来!”
易承手握成拳,隐隐绕到身后敲了敲脊背,闻声笑道:“不至于吧杨叔。”
“至于,至于!”他看了眼称上的数目,侧身又从一旁取过小本子,记了两笔,说道:“价还是没变,我卖你九毛,比市价高了一些。统共算下来,今天这十几堆是,嗯,400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