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陆野的影子也被推搡着,一步步压向顾砚修。
他太高了,比同龄人高出一大截,甚至比顾砚修还高出一点。
高瘦坚硬的身体逼近,顾砚修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推搡着陆野的祝欣柔立刻停下。
“你看吧,少爷都被你熏到了,还不快点道歉!”
她刻薄到声音都尖锐了,手一抬,居然押着陆野的后背,就要按着他给顾砚修鞠躬。
“真是太没礼貌了!”
顾砚修皱眉,立刻抬手:“不用。”
他话都还没说,祝欣柔这是干什么?
演戏一样,好像他什么恶毒大反派,那种狗眼看人低的炮灰公子哥。
停了停,顾砚修又补充:“也别再叫少爷。”
结果祝欣柔一听,脸上的嫌恶顿时变成了感激,居然又在陆野的后背上重重按了一把。
“少爷原谅你了,还不快谢谢少爷!”
顾砚修:“……”
他刚说什么来着?
看他皱眉,祝欣柔立刻笑着改口:“对对对,不该叫少爷,以后该叫哥哥了。”
像是顾砚修给了她多大的恩典。
不过幸好,刚才还被轻而易举地搡来搡去的陆野,这回脊梁骨有劲得很,祝欣柔按了好几下,都岿然不动。
可却没见他使劲。耷着眼,微垂着头,身形倦怠。
还真像个故障的机器人。
顾砚修正要收回目光,忽然,面前的陆野抬起了眼。
过于黑沉的眼睛,扫过顾砚修的脸,没作任何停留,再次看向后头的祝欣柔。
“证件。”他重复了一遍。
祝欣柔的表情明显挂不住,偷偷瞥了一眼顾砚修的反应,这才狠狠瞪向陆野。
“真是一根筋,我有说过不给你吗?”
然后,她立刻转头,向顾砚修赔笑:“砚修,快先去吃饭吧。阿尔伯特说你晚上还有一节马术课,不要让这小子耽误了。”
顾砚修看了一眼座钟,距离马术课的时间还有不到一个小时。
反正知道了祝欣柔遮掩的原因,也不好草率地插手别人的家事。
顾砚修没再关注陆野,略一点头,就转身去了餐厅。
长廊尽头,守在门口的佣人有序地拉开两扇大门。
水晶灯熠熠生辉,大门打开又合上,隔绝了他和门外的一对母子。
——
“你不是要证件么,还在发什么呆!”
祝欣柔暴躁的声音响起。
她面前,陆野站在那儿。在餐厅大门合上的瞬间,他偏头朝向那个方向看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见祝欣柔开口,他回头,双眼仍旧没有任何情绪,冷得深不见底。
祝欣柔最讨厌他那双眼睛。
既不像她,也不像他爸爸,不知道随了谁。
从小就凉薄,寡言少语得像个小哑巴,盯着她的时候又让她后背凉飕飕的,像只冷血动物。
祝欣柔不想承认自己怕他,她只觉得自己倒霉。
要是陆成风晚死几年,她也省得在这么风光的时候,把这个小子弄到身边。
她转头,从沙发上扯过自己的包,抓出一把乱七八糟的证件。
陆野的视线终于有了变化。
看到他在看那些证件,祝欣柔冷笑一声,并没有立刻递给他。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陆野抬眼。
祝欣柔满眼恶意:“还想去收容所里当孤儿,是吧?你想都不要想。顾家现在正是竞选的关键时候,没人会允许你出现在那种地方。
你在下区的户籍我已经消了,你只要想跑,我一个电话,就会有稽查把你押着送回来。”
她咬牙切齿,像是在跟仇人说话。
她也的确恨陆野。
这个孩子是她的污点,她比陆野更想让他滚到收容所去。
可是顾诣不能承担遗弃孩子的污名,也给她下了死命令,要把陆野风风光光地接回顾家。
可是祝欣柔怎么也没想到,陆野居然不愿意。
搬出那个阴沟一样的贫民区,成为Lush集团掌权人的养子,从此踏进上流社会的最顶层的机会,多少人做梦都得不到!
他居然拒绝了!
陆野当时是怎么说的?
“你就当你也死了,我有地方去。”他偏着头靠在墙上,面无表情。
祝欣柔没忍住,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你以为我想要你吗,我要不是没有办法!”
她连打带骂都没有用,陆野就站在那儿,像个死人。
最后,还是她带着保镖搜出了陆野所有的证件,才成功把他带走。
而他脸上,也留下了她失控殴打的痕迹。
就因为这个,陆野不得不在媒体前戴上帽子和口罩。
也因为这样,现在外面的媒体风风雨雨的都在猜测陆野的身份。
顾诣下午才来了电话,把她狠狠训斥了一顿,还把她这个月的花销扣光了。
现在外面的贵夫人圈子都在嘲笑她,后天就有一个茶会,可她已经连一套新珠宝都买不起了!
简直丢死人!
祝欣柔越想越气,表情狰狞,咒骂的声音也尖锐了不少。
“给你安排好了住处,你就好好在那儿待着,别再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她搡了陆野一把,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嫌恶。
“一身下区的穷酸味,贱骨头!”
“说完了?”
陆野却没有任何反应。
祝欣柔咬牙,一把将那些证件哗啦啦地砸在他头上脸上。
“滚吧!”
——
顾砚修吃完晚饭,简单消食之后,换好衣服,准时去了后山。
后山位于主楼后方不远,顾家的高尔夫场地就在山前,还有一片私人的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