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去见父亲。”
“好好好!”祝欣柔赶紧答应。
车门合上,极其优质的隔音瞬间把车里车外分成了两个世界,顾砚修一边走,一边偏头和阿尔伯特说着什么,祝欣柔一句都听不见。
她立刻回头,狠狠地横了陆野一眼。
“还留在这里不走,等着先生来教训你吗?”
他们两个向来话不投机,陆野也基本不会理她,她就算再怎么骂,陆野也把她当空气,简直是个刀枪不入的混账。
但是这回,陆野居然没走。
“教训?”他问。
祝欣柔稍有点意外,但很快,就讥讽地看了陆野一眼。
“不然呢?你在学校闹了这么大的事,难道先生会不管吗?”她冷笑。
“除了少爷,现在谁敢去见他?就算是少爷也是要挨罚的。”
这回,陆野没再说话,打开车门下区了。
祝欣柔冷哼一声,仍然坐在车上,打开通讯器,翻看着去找有没有临时去赴的约,等到顾砚修和顾诣说完话了她在回家。
可是车窗外黑影走过,她随意地抬起头,居然发现陆野没往马场那边走。
他的背影朝着主屋去了。
祝欣柔一愣。
他去那边干什么?!
——
顾砚修敲门进了顾诣的书房,刚走进去,就看到顾诣在翻文件,白花花地堆了一桌子。
抬眼看到顾砚修进来,顾诣没说话,也没让他坐下。
顾砚修明白他的意思,在桌前站定,才开口:“爸。”
顾诣嗯了一声,没抬眼,嗓音也听不出喜怒:“在学校耍完威风回来了?”
顾砚修低头,平静地回答:“对不起,爸,今天冲动了。”
父子两人不像一个教训另一个,倒像是领导在训示下属。
他们两个人这么多年都是这样相处,顾砚修明白,也知道顾诣是什么意思。
他今天的事情做得不漂亮。
但事出紧急,陆野也是为了他出头,曲尚不能不教训,他也不能放任陆野被退学。
他的威胁很强硬,把曲尚和校领导都吓住了,但是他清楚,必须要这么说。
话说得不够狠,震慑不住人,那就要真的去做什么。
到时候真把人派到了学校去查,兴师动众的,那才叫大家都丢脸。
听见他说话,顾诣嗯了一声,说:“曲尚的父亲给我打了电话。他人在亚大陆议会,说自己的孩子招惹了你,要亲自来给你登门道歉。”
顾诣抬眼,看了顾砚修一眼:“之前教了你什么。”
“不要仗势欺人,不要乱露锋芒。”顾砚修对答如流。
顾诣点头,说:“嗯,那就想吧,好好想,这件事你该怎么做,想好了告诉我。”
顾砚修知道他苛刻,同时也知道,这种颜面上的问题,一直是顾诣的大忌讳。
在人前失态,回家就必须受罚。
事情办得不漂亮,就站在这里想,一直到想出漂亮的办法为止。
如果没有更周全的办法,那就站着,罚站。
也算涨了教训。
顾砚修不再说话,让自己的身体站得端正笔直,安静地去想,是否还有能让顾诣满意的对策。
顾诣也不急,翻动着桌上的文件,继续处理他的工作。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直到门外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进。”顾诣没抬头。
祝欣柔这时候不敢来,一般是阿尔伯特有事要汇报,或者有紧急的来电打进宅子里。
门被推开,顾诣抬眼,继而愣了一下。
“……你?”
他几乎已经不记得祝欣柔那个孩子的名字了。
顾砚修也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到了站在那里的陆野。
出乎他的意料,顾砚修微微一愣。
顾诣则直接略过了他的名字,冷淡而敷衍地勾了勾嘴唇:“是你啊,有事吗?”
这样的姿态,在他们上层人的圈子里,是非常明显的逐客令。
陆野却走进来,关上门,上前停在顾砚修斜前方半步的位置。
顾砚修可以看见他开阔的肩膀和挺直的脊背。
“叔叔好。”他听见陆野说。“今天学校的事情是我做的,跟他无关,我来领罚。”
顾诣偏过头,难得正眼看了他一眼。
不过,他暂时还没那个闲心跟陆野废话。
“哦,没事。”顾诣说。“他处理得不好,我教教他而已。”
云淡风轻的,陆野却偏头看向站在一旁的顾砚修。
他站得笔直,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微微偏头看他一眼,似乎是让他先走的意思。
但是陆野见过别人罚站,这样的站姿很累,明明就是在受罚。
顾砚修为什么要被罚?
陆野重新看向顾诣。
“我撕了曲尚的卷子,他大喊大叫,要求我退学。”他说。“所以他才会去收拾残局。”
顾诣眉头一跳。
曲尚的父亲是他下属的下属,这些话,他肯定不敢对顾诣说,只是一个劲地道歉,生怕顾诣计较。
倒是这小子……
他嘴唇冷冷地扬了扬,很轻蔑地看向陆野。
在逞义气吗?
“你要被退学了,还挺骄傲?”顾诣凉凉地说。
陆野却表情淡漠,直面他的讽刺:“不骄傲,我无所谓。退学,或者去收容所,都可以。”
“但是您可以吗,叔叔?顾砚修今天做的事,维持的是您的脸面,不是他的。”
顾砚修从没听见陆野一次说过这么多的话。
第40章
顾诣本来好整以暇地笑着, 现在也笑不出来了。
陆野话音刚落,他表情一凛,脸上平和得体的神色差点没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