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故事[救赎](156)
一直到后续的楼已经不止由机智的鼻子添砖加瓦,许多ID也在不断提供糖点分析,而糖点也从一开始的不那么“靠谱”,逐渐推敲出更贴近真实的状况。
偶尔还是会因为顶帖而误入一些其他任意属性的粉丝或者路人观众,提出代澜对待所有人都很好,甚至在镜头下对何子游明显避嫌的时候居多,但“小袋子”们会立刻摆出各种同框交流的证据。
那些曾经代澜觉得已经万分小心的“装不熟”,有许多被挖掘出来,像珍贵的宝藏,还被贴心地标上序号排放在玻璃柜里。
……
桩桩件件以文字叙述,直到帖子最新一楼,她的眼睛受困在方框内许久。
熄屏,代澜阖眼。
她实在无法应对看到的,得到的所有信息,然而所有亲身经历的事在阅读过后让人迷茫,混沌……纵使她翻遍字典也难找出一词概括此时此刻濒临分裂的感觉。
头脑中有另一个自己轻声:“难道这不是你所期待的结果吗?”
代澜想说不是的 ,可喉咙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最终无可奈何地任双手垂下,低着头弓着背,她向自我屈服。
……是有期待的。
她咬着唇,撕裂死皮,窘迫地承认。
是有期待的啊。
怎么会不期待呢?她的确喜欢他没错呀。
所以会希望得到靠近的机会,就像期待自己的名字可以与他的并列一样,近一点点也很开心。
所以才会在这里搜索和他的瞬间,寻找一丝微弱的可能性,挣扎着问,有没有人会看到我的痕迹呢?
哪怕是只在他的人生里,途经一瞬间,流星一样闪过?
但当种种痕迹汇聚,被如此明确地“展示”时,巨大的失真感如海啸,在脑海里掀起数米高,代澜发觉自己逃也逃不掉。
没错……是“失真”,是“落差”,她终于发现足以将这种莫名撕裂心脏的感觉概述的词语,迫不及待地吐露出来。
这段时间她和他经历的一切,在镜头下被剪辑,被高度浓缩,好像泡腾片被投放进可乐,激起一片喧嚣。
透过那些眼睛看到是幻梦,是剪辑的迷药。
他们所看到的他们裹着糖衣,虽然有事实,但夹杂了主观——这绝对不是她要怪期待着他们的他们——只是这些注意事项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代澜,她要认清现实。
在摁下搜索键的那刻,她被自己推到了现实和乌托邦的交叉口。
一方面贪恋不知是否真切的甜蜜,另一方面竭尽全力与这种诱惑对抗。
矛盾得让人迷失,连自己都唾弃自己。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最初,化为现实就同帖子里提醒的一样——
一个顶流一个素人,因为节目相聚,等节目结束,这些所谓的糖点都会变成令人羞耻的黑历史吧?
别做梦了,睁大眼睛看清楚,不论从何种角度,你们都不会成为并肩同行的人。
只是旁观者。
代澜最后用力告诉自己,任由不配得感将她吞没入海底,要足够窒息,才会在极度渴求空气时记住这白日梦的教训。
所以她又把他推开了。
生活和工作都在有序进行。
唯独一点发生变化。
代澜在录制时努力不那么刻意地与何子游保持更远的距离,试图通过更疏远,更谨慎,来劝醒那些期待着他们的人……
这很坏……
但先动心的人是她自己。
所有情感流淌于各处折返后,汇聚的力量倾泻心脏。
痛感更剧烈了。
可她需要这份割裂冷却自己的感情。
即便知道何子游一定也感受到若隐若现的疏离之意,在几次对接时都有种小心翼翼的感觉,代澜也没法。
就当是为告别,为一切回归原点提前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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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尾声,天气回暖,回南天又讨人厌地出现。
“感觉一个月后可以立刻接点打工人的剧本,我的形象甚至可以无缝进组……”代澜和宋汝然踩着一串灰水走出电梯,两人都还没完全挣脱困意,疲惫地有一嘴没一嘴搭话。
今天不是她们轮值盯老人吃饭吃药,所以允许晚到些许。
徐扬帆昨天因为研究“友棠居”的设计会议加班到很晚,凌晨两点还在群里传文档,料到男人会不吃早饭直接到办公室睡觉,所以两人踏入办公室地界的同时都默契地合上了嘴巴。
转身,忽略一道充满存在感的视线,落座。
只需要完成如上步骤就可以摁下电脑开关,开启一天的工作生活。
接着在等待开机的时间里,代澜要在便利贴上列出今日事项。
“十二点第三期播出。”
“下午两点半接“友棠居”设计团队到礼堂和三部开会。”
“下午六点前写好日报上传(提醒鱼写周报,”
……画下逗号,残存的敏感让她无意停顿,很快在下一秒回到原定轨迹,只不过比前面字迹更轻地落笔。
“游写月报)。”
她很云淡风轻。
然后将便利贴粘在日历上,代澜才重新拿起馒头塞进嘴里,正干巴巴地嚼着,电脑上已自动登录的微信忽然弹出一则信息。
来自魏思尚:“最近录制节奏怎么样?”
“要作词?”大清早拜访,当然是有事。
“对,有个合作。”
魏思尚在那头打字,代澜也没光等,叼着馒头打开事先准备好的文档,开始记录日报信息,片刻后右下角头像跳动,她分心点开,却收到一句:“你知道周嘉礼吗?”
周嘉礼……?
挨着椅背的背脊缓缓坐直,代澜保存文档后关闭,打起精神回复:“选秀出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