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故事[救赎](16)
“也许是因为过去的一些遭遇吧……”代澜也不便说得太清楚,毕竟涉及隐私。
柑橘染得指尖和甲缝渐黄,又借湿纸巾将植物清香传递。
“他很别扭,不会这么容易承认自己的需求,所以才会做些出格的事来表达自己需要被看到。”
“当然,我也不认同因此他就可以采用这么过激的言辞,为了自己而攻击无辜的人,还捅出这样的娄子……”
“我好像真的很难忍这些迁怒的事……”代澜的心脏掖得难受,尝试更用力呼吸,却好像缩得越紧,话也一团乱,脸上的笑就要撑不住。
“……不管怎么说,很感谢你救场镇住了他,真的谢谢你……我也应该道歉,是我失职了,如果不是我……”
强颜欢笑,她又揽错。
似乎总有一种引力,冥冥中将不论是他人还是与自己哪怕掺了一点关系的过失错误都归咎到自己身上,她身不由己,无法摆脱,甚至落入极端。
如果当时我能及时发现何木林的意图,今天就不会发生这么尴尬的事情,公司也会追责,给节目组也带来了困扰……
擦拭的手不知何时变成撕刮皮肤,甲缝早已伤痕累累又添上颜色。
将话说出口之前她尚未有如此强烈的,将自己往更深处一点一点下拽的感受,可说出后反而越来越较真,从心底里传来钻蛊惑和渐渐心痛。
像疲惫地停在一处休息,只要几秒即可,但忽然地面陷落,原来那是沼泽,将她紧紧缠住,无法自拔。
她知道这种情绪的后果,在来临时拼命挣扎。
“不。”
而忽然有人路过,朝她伸手。
动作一顿,她侧脸看他。
那些自开口就停留在何子游脸上的忧虑,在此刻消融为笑意和恍然:“他会这么做的原因,我猜得大差不差吧。”
“我能理解,但你也不用向我道歉,这事情的责任不在你,而是他。”
“但是我本该在征求参演意见的时候就了解清楚他最后同意的原因呀,他一开始是反对的……是我失职导致了后续的发生。”
她心跳有些快,有声音在脑海嘶吼,在蛊惑,在顽劣抵抗,加速催熟忧郁的果实。
就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就不会有接下来的一切,这是连锁反应,都怪你,都怪你,只怪你。
“可是阿澜,”何子游的眼神如海,有风纵弄海面,最终摇响深谷暗涌,拨弄种种隐晦情绪,“他是成年人。”
“他该为自己做的每一个决定负责,而你在决定之外。”
“可如果我知道……”她急起来就鼻酸,强烈的要将自己推落谷底的情绪涌上来,刺得她大脑像发胀的泡沫。
“可是没有如果。”他更决绝斩断她要自揽的后路。
“你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不知道很正常,就算不是这次,也会有下次。”
何子游循循善诱,教她一步步从泥潭里逃脱,一条条辩明疏解:“这是他自己的决定,是他自己签下的参演书,是他自己要无理取闹。”
“所以你不需要道歉,也不必自责,接下来安心。”他声音如流水淙淙从乱石中穿插而过,熄灭她颤抖着似有蓄势之意的火苗。
“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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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洗漱躺在床上的代澜盯着天花板沉默。
她似乎变得越来越敏感了,竟然会忘记还在录制就崩开理智的限制,在说好避嫌的哥哥面前情绪差点坍塌。
有些后怕……
回忆下午差点落入旋涡,还好被及时拉住,失控的船才在撞上冰山前缓缓停下,她翻身蜷起腿,乌龟抱枕抵住心似乎才安心些许。
卫生间水声渐停,宋汝然应该快洗完了。
伸手在床头柜上摸来蓝牙耳机,抒情曲回荡耳畔为代澜隔绝出唯有自己的狭窄空间。
微信有人找。
“明天下乡,大家记得按群公告说的那样做,随身包小的就够了,带齐东西,中午我们可是不回来的喔。”来自吴楠涛。
“1。”
“1。”
何子游和她都秒回。
代澜正编辑提醒大家带伞的句子,余光就见宋汝然一手用毛巾搓着湿发,另一手托着手机出来:“小澜,明天下乡收集信息要自己带笔记本吗?”
“不用,有信息登记表,按着填就好了。”她没法一心二用,摘了一边耳机回答了宋汝然才接着打字。
宋汝然得到答案便去吹头发,一时房间里弥漫吹风机的“嗡嗡”声。
正当她百无聊赖缩在被窝里翻今天的微博热搜时,一条信息叫走了她的魂,“小澜,你现在是不是在拍综艺啊?”
点开小窗,是大学舍友苏恩怡。
“快回回我呀,你还在暮镇上班吗?”还未等她回复,那头就着急八卦。
“你从哪里听说我在拍综艺的?”代澜确实纳闷,毕竟她除了和辛穗提过就没有和其他同学朋友说这件事。
顶框反复在显示“正在输入中”和备注之间跳动,过了些时候才发来答案。
“我在逛X的时候发现这个综艺居然拍社工,好奇就看了一眼拍摄地,评论就有人说是在暮镇。”
“你之前和我提过的啊,说在暮镇实习,如果你不在暮镇了,应该也会有前同事什么的能听到一些消息的吧?”
X是一个匿名平台,流动着各类小道消息,其中娱乐圈分类占绝对大头。
大学时期代澜就知道苏恩怡是X上的年度用户,因而她知道这些消息也不意外。
但直觉还是提醒她似乎哪里有什么不妥。
是这样吗?
对面似乎太久未得到回应,着急发来新消息:“所以是真的吗?你快跟我透露透露呀,你也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