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故事[救赎](162)
一遍又一遍耐心抚平她拢下的背,不会让代澜再因为长时间的弯腰而酸痛。
轻柔地替她捞起散乱的发丝,不会让代澜再被除了眼泪以外的东西阻碍视线。
哭泣有了支撑,麻木不再是唯一的药。
“哭出声音也没关系的,”她在颤抖中听他说的话断断续续,但格外清楚,因为恐怕再也不会有比此刻更近的时刻,他脖颈的体温和她望见的火一样暖,告诉她火光的方向,“这里是你的安全屋。”
再也无法忍受。
从哽咽到抽泣,从呜咽到放声,好似要将所有委屈都控诉出来,伴随着何子游的低吟,怀抱是壁炉旁的温柔毛毯,是她的安全屋,即便眼泪浸湿,即便哭声再大,好像也可以被容纳。
她不会死在这里了。
被眼泪淹没之前,代澜想。
因为她已经被找到。
……
不知道哭了多久,哭到窗户只透出淡淡天光,他们再也看不清彼此的脸,代澜才离开了他的怀抱。
离开之前男人再三确认她是否有足够的力气支撑自己。
但代澜清楚,她无法停留在安全屋太久。
纵使有依恋。
眼睛哭肿是显而易见,所幸在落日界限里也不算丢脸,代澜知道,她该全盘托出了。
“背景是对的,”哭喊过的声音如溪边砂砾滚过光滑,但她已不再讶异,“我发朋友圈是真的,在班群道歉是真的。”
代澜忍不住做吞咽动作,竭力压抑着在叙述这些恶心至极的事情时情绪激烈起伏:“但我说她篡改学分偷班费自用是真的,奖章是她拿走的也是真的——”
喉咙被噎住,委屈在骚动。
“我道歉是被辅导员威胁的……”她近乎恳切,压低声线,曾经流经无数个夜的眼泪终于流到今天。
不明白。
她不明白……
那天傍晚考完试,代澜和舍友黄韶一起去办公室交表,顺便领取存放在老师位子上的证书。
但放证书的抽屉实在太难打开了,在黄韶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的情况下,代澜也一同钻在半开放式的办公桌下尝试开抽屉。
就在这时,桌子底下出现两条修长的腿,她还记得很清楚,自己和黄韶对视一眼,在不知道进办公室的人是谁的情况下,都认为还是主动打招呼更好,以免对方误会她们在做什么坏事。
可没想到,当代澜起身,却看见那人竟然是班长陈慧雪。
……
“我记得帖子里提到,你们组和1组有矛盾……”
何子游还没说完后半句,代澜便明白,苦笑着回答:“比赛前我们组想了两个方案,纠结下最终选了方案二比赛,结果校竞赛演讲时,1组和我们的方案大部分相似。”
所以有剽窃的嫌疑。
“是不是还有但是?”男人也明白了她的转折。
代澜勾唇,笑里呼出半分讽刺:“虽然他们的方案大部分,甚至是大框架和我们极其相似。”
“但是他们的方案比我们的更优化了,”她略作停顿,“而且他们的顺序比我们的前。”
“我们只能临时选择备用的方案一,当然就逊色于他们啊。”
对面人视线缓缓落在身前,不知是手的位置,还是只是台阶:“内奸找到了吗?”
“当然是最常见的结局,不了了之。”
她已经努力将结局说得轻松些了。
事实上她们怎么没有挣扎过呢?
可是他们的2组就只是普通又沉默的大学生,控诉大部分由班干和亲友团组成的队伍,顶多比社会上官僚PK普通群众胜算大一点罢了,所以即便1组知道实情也只能按下不谈。
所以即便他们知道平常那群人会如何如何为自己为小团体从公谋取私利,最后也只能把话缝在肚子里,再互相碰杯灌下麻药,说着什么“大学就是小社会,多经历就习惯了”、“我们坐得端站得直别管他们”。
然后呢?
然后代澜在望见当陈慧雪发现有人时,从霎时间惊慌失措,很快转为甩她一记眼刀,哪怕隔着无辜狗狗眼的美瞳也能看出赤/裸/裸的威胁。
而她手上的袋子被迅速掩在名牌包的另一侧,即便代澜无意,真金的光也无处躲藏,折射进她的瞳孔。
或许这就是预示。
桌子上只有我冒头。
所以我被淘汰了。
第75章 燕颔蓝不要道歉
可惜我后知后觉。
……
“澜姐你到家了吗?还没看群消息吗?”
一手把行李箱干净的衣服叠进衣柜,另一手将手机夹在肩膀和脖子之间,再帮右手收拾。
正为从学校带回的东西焦头烂额,代澜随口应付苏恩怡的微信电话:“到家了,在收拾行李好忙……”
“哦哦,你今晚在群里说看见陈慧雪在办公室领了奖章是亲眼看见的吗?”
代澜闻言有些莫名:“肯定是亲眼看见的才和你们说呀……为什么突然这样问?”
“说得也是……”苏恩怡在话筒对面畅快爽朗,“那就是他们报应……。”
“什么报应?”
“你快看班群!”
999+消息,打开一看都在讨论同一件事。
奖章……丢了?
她盯着屏幕上不断映入眼帘的新信息,却在脑海里重现最后看见那袋奖章时闪过的光点。
不是吧……这都能丢?
代澜琢磨着办公楼距离宿舍也不远,陈慧雪去干什么才让奖章丢了?
可聊天记录越往上滑越不对劲。
什么叫在办公室里没看见奖章?什么叫有小偷把奖章从办公室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