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故事[救赎](54)
配合着话语落地,她无奈耸肩,徐扬帆和余渔对视一眼也算理解。
“那你呢?”女孩好奇,她长得乖顺,提问总是真诚,往往代澜想搪塞,对上她视线,那份欺瞒便连连颓败。
“我?我为什么来这里吗?”躲无可躲,代澜此刻已走至两人身边。
不过在看不见的地方,她绷紧肌肤,有不堪的回忆蹿上脖颈,锁住那份应有的自在。
“对啊,这么偏的地方你都来了,还挺神奇的,你也不是暮镇的人。”
思考自己和暮镇的缘分,呵……
也确实算天注定吧。
本身社会工作专业出身,大学毕业时自然要提供实习证明以及实习时长。
原本一切都在父母安排下进入兰市一家社工机构工作,可没想到那件事来得太突然,人力终被财力压过……
想到这时,代澜嗤笑,为自己曾经的执拗叹不值,而后是无法宣泄的痛,撞在麻木心墙上。
千言万语,总之最后不得已,在时间的临界点,她只能在网上随手投简历,再被“百善”捡走,安排到暮镇实习。
她删删减减,留下可大笔涂抹的版本递给期待的人。
“原来是这样啊……”女孩默默点头,一绺额发随着动作没被耳朵挽留,荡在脸颊边,为原先几分幼态的脸添了一丝温婉,“可是你现在已经毕业了,干嘛还要回来这里?”
“诶等等,你可别说是什么‘放不下这里的山水,想念这里的人’啊,”一手撑着另一手的手肘,余渔握拳摆出采访的姿态,“我可看透你了,来说点实际的吧!”
代澜有些不知所措,眨眼数下企图在短距离里建立伪装,却渐渐不敌女孩单纯试探:“嗯……是因为我……”
明明她只需要随口搪塞,被问到的人提气几次,跑到喉头的话就又咽下几次。
难以启齿。
想不出其他理由,她脑海里盘旋的只有自己可悲的自尊心,被践踏的劣等秘密。
更不知为何,越是被单纯地拷问,她便越是难撒谎,仿佛会罪加一等。
哪怕提问的人别用这双眼看向她呢?
尽可能拖延时间,为找借口做充足准备,然而有人比她更快。
“喂,那边。”
男人悄无声息出现在楼梯拐角处,大半个身子晃出来,蓝白色卫衣休闲,搭浅蓝牛仔裤宽松,一手插兜,另一手仍扶着墙角。
他的人和声音一样随意,再接着挑了个眉,多少流露出痞态。
代澜要以为何子游只是不经意地出现,恰巧地来。
可再随意地说后半句时,眼神飘到她视线里,同背对的光一个方向。
于是她确定了他的出现并非巧合。
“下个礼拜的物资到了,快过来分一下。”
第28章 帝释青请依靠我
余渔和徐扬帆的脚步声被那扇吱呀作响的铁门骤然截停。
将一小沓报纸挽在手臂上,代澜脚步停留在电梯门前。
刚才和余渔从报刊架清下来一大堆大前年的报纸,由于保存不善,它们所以不是卷边折页就是泛黄积灰。
代澜想着快过年了,加上过几天大扫除兴许还能废物利用,就把它们都翻下来,准备放到办公室的篓里备用。
本来该是余渔和她把东西抱回办公室的,只是何子游的不期而至打乱了计划。
如今大半叠纸都被男人揽去,她手头上小半沓还是自己强留的,余渔比她无心理负担,听何子游要帮忙,就大胆都交给他,和徐扬帆比赛谁先到物资那边去。
四条长腿一迈,代澜喊的“小心拐弯有人”连半句没说出来,两人一闪没影。
他们要到一楼,赶时间走的是安全通道,代澜和何子游则是到四楼的办公室,搭的是电梯。
于是两人就这么凝固在电梯口。
时间溜得没声息,跳转的只有上上下下的箭头标,可电梯层数在二楼久久不见动静。
才过两点,老人们一般会在一二楼活动一会儿才有闲心上来参加下一轮理疗和阅读,因此走廊里空空。
冬日的阳光斜照进窗,代澜不忍沉默,抿嘴犹豫几秒,想为这份空白添上些什么:“你有空出来……是陈姨来接手了吗?”
前几天节目组第一次开会时,敬老院的开放时间表就传到了每个人手机上。
周一不开放,院内自由活动。
周二至周五有更适合老年人体质的兴趣班,比如交谊舞班,鼓班等,兴趣班由志愿者组织参与,管理权属敬老院。
周六周日则是全天候自由活动,志愿队协助管理,偶尔会组织一些兴趣班和特别活动在下午开展。
而今天是周六,下午两点到四点半,当值的志愿队队长是陈岁岁,陈姨。
好似得到了赦免,何子游这才往她身边再走近半步,连话末都显现笑意:“对啊,一有空就来找你们了。”
电梯门开,两人踏入。
心知肚明有摄像头,偏偏她要说的话不能在底下张扬,于是再拖延几分钟沉默后,终于在走廊拐角止步,得空将话语倾泻。
“你刚刚该不会是掐着点说话的吧?”代澜也不再藏着掖着。
她想过了,虽然还没走到将毁约坦白的时机,但既然何子游早看穿自己,那她也不该再继续全副武装,放松些,也是放过自己。
抱着旧报纸的何子游身上也染了印刷墨味,似乎没预料到一向纠结的她会单刀直入,代澜侧头时恰好捕捉到他没藏住的讶异:“居然被你看到了?”
随后惊讶融化成坦然:“刚上去恰好听见余渔问你,担心我突然过来打扰你思路,就在拐角等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