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逃图式(89)
“喂!”她努力推开他的肩膀,无果,“你在装什么?混蛋,你什么时候醉过?!起开!”
“心碎的时候就会醉。”伊实搬出一套不知道哪里来的理论依据,死皮赖脸地搭在她身上。
穆里斯往后猛地一退,令他踉跄了几步。她无情地说:“我不会管你。”
伊实黏糊糊地抓起她的手,“我不会说中文,送我回家。”
“这么明显的陷阱,你以为我——!”一片吻急速凑近,使得穆里斯的话语和嘴唇同步后撤。
近在咫尺的月光如烈酒般浓酽。伊实便这么悬挂着,蛊惑道:“就是陷阱。点头,快点儿。”
人。体极限不允许穆里斯往后再倒一毫米,双足也因受到突袭而愣在原地。精神上她再次被拽回一条铺满荆棘的羊肠小道之中,告诉她不能贴上去。
“能不能把我的照片摘下来?”她想到一个高明的扬汤止沸法。
“什么照片?”伊实假借酒鬼特有的重影忽地若近又忽地若离。
穆里斯快疯了,“民宿里的照片,你让老板摘下来。”
伊实长长地嗯了一声,很长,起到承上启下的作用,“可我还没找到你,我找到你了吗?”
“我不就在这吗?”
“可你不再亲吻我了。”
穆里斯脑袋发麻,退而求其次,支起他的胳膊,说:“你的住所在哪儿?”
狭窄的出租车后座平添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的意境,穆里斯只求这个世界不要再搬弄“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这一伎俩了,她真的无福消受。
她没忘,一分一秒都没忘,记得清清楚楚,五年前伊实是怎样把玩她的手指,是怎样靠在她的肩头磨蹭,蜻蜓点水的一吻是怎样的触感,她记得清清楚楚,请不要再提醒她拥有过怎样的幸福了,很像一种嘲笑。
“很熟悉吧?”作为另一位主角,伊实显得坦然得多。
“闭上你的嘴。”
伊实哑声闷笑,“Itturnsmeon.”
穆里斯选择闭上自己的嘴巴。
在工作日宿醉是场畸形的行为艺术,而在工作日送一名宿醉的酒徒回家则更为畸形。更何况这名酒徒别有用心,穆里斯分不清她到底是在负荆请罪还是自讨苦吃。
“任务完成,睡个好觉吧,再见。”她对沙发上趴着的巨兽道别,捡起地上的公文包。
“穆里斯。”伊实低声叫唤。
“……”
“Comeback.”
“……”
“穆里斯。”
“也是陷阱。”
“Iwantyou.”
“陷阱。”
“YouwantmethewayIwantyou.”
“……”
穆里斯提起一口气,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面对属于引诱的最高级形容词里出类拔萃的一种,她被记忆和本能攻击得体无完肤。
她要做个恶人,不如说她原本就是个恶人,这疯疯癫癫的情致,昙花一现的气象,背后是间歇性猜疑和无边际迷惘。如果回忆在今夜被玷污了,那么枕头里的棉絮便是葬礼上的飘花。她无疑是凶手。
穆里斯冲上前拎起伊实的领子,恶狠狠地说:“你只会说这些是吗?一遍又一遍,非和我做。爱不可,是吗?”
伊实看着她,不说话,希望她永远也别松手。
“Condom?”
“Bedroom.”
穆里斯咬住他的嘴唇,一触即发,血腥味迅速扩散,年久失修的骨架,活络了起来。
第48章 fuckyouto……
被月光绊倒似乎成了件水到渠成的事,破裂的毛细血管宛若一场小型火山爆发,六神无主的摆渡人横冲直撞,唯独渡不了自身。倘若泛白的脚踝可以扭转乾坤,一只只颤抖的闪蝶也不会成为暴戾的盘中餐了。
她立志于掀开木偶戏的盖头,寻找有血有肉的部分,而非令人摆布、附庸风雅的移动。结局是,她并没有从啃噬中真正学到什么,反而亲手推倒了用一千多个夜晚堆出来的城堡。
她根本,流着丝毫没有长进的,单调的血,愚昧的人。
穆里斯供奉禁。欲几乎到了入狱的地步,从某一天突然开始,她决定好好经营这份爱,首先剔除荷尔蒙和激素的依赖,再往生命线的伊始打上补丁,最后像孕育一个宇宙那样孕育它。
代价是她离“具体”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远到具体的人再也没办法拴住她。
如果拴住,天空就要下雨,淋湿他的肩膀。
“不要急,你还没办法容纳它。”
指甲嵌进无声的疏狂里,穆里斯听不进任何话,一心遵从劫掠和欺凌。她死死捂住伊实的口鼻,就好像捂住了她自己的,空气进不来也出不去。那句预言很快被埋没在黑暗里。
容纳不等同于拥有,正因如此,她才如此急躁和无助。在情感缺失和情感高涨的双重水生火热下她不甘示弱,可从一开始她就是败兵,注定了要割伤他人然后饱受两种痛苦。他怎么忍得了?!怎能忍得了?!
她掐他的脖子,是为了让他掐回来。
“还有多少?”她有气无力地问,止咬器里口水直流。
“两个指节。”伊实回答,不停亲咬她的眼睛和耳尖,收复河山那样不知疲倦,他愿
意把氧气都交出去,也愿意她在他身。上恣意横行,不如说这正中他的下怀,要的就是这样。
“你会遭殃的。”穆里斯警告道。
“那你得再使点劲。”伊实主动覆盖住她的手背微微用力。他一贯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事实上他压根无法从中得到一丁点的乐趣,或者什么狗屁解脱,但如果是她手里的束缚,另当别论了。狗熊的兴。奋剂。